第一章:临安梅雨[第1页/共3页]
冬儿挪了坐墩出来,并未放在床边。
“雪滢,你在说些甚么?本日是你病了,还是阿姐病了,怎的对阿姐说这些奇言怪语?”
说话的是宋家的二娘子宋雪滢,进门时手里固执绘有花鸟的团扇。只见她身着天青色上襦、银红色下裙,格式是时髦的齐腰款式,正衬她窈窕的身材。臂上搭着杏色披帛,行走时便会顶风而摆。
“有甚么不成能的?女兄,你与阿爹走南闯北,识人辨性的本领应当学了很多,莫非还看不出我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?”
雷声滚滚,地上冒起的汩汩热气将蛾子炙烤得烦躁不安,扑棱棱地直往点着灯的屋子里飞去。一只、两只、三只……
宋酒倚在床头,冰冷的手捂着疼得似火烧的胃,仿佛如许才会好受些。宋酒忍住了要咳嗽的打动,衰弱一笑,眼神却清澈非常。“雪滢如何来了?阿姐无碍,要你操心了。”
冬儿张嘴正要回话,门外俄然传来一道娇软的声音,“女兄可起了?”
女使冬儿听到宋酒的声音,赶紧将帕子丢在一旁,靠近唤道:“大娘子?您醒了不是?”
屋外一道惊雷炸响,床上的人儿猛地展开双眼,却被床边燃着的烛火亮光晃了眼,下认识地抬起枯瘦的手挡在面前。
宋雪滢并未挪动一分,就连女使也是温馨地站立在二娘子身后。
宋酒双眼充血,盯着宋雪滢的杏色披帛,伸手一扯,却扑了个空滚下了床。正因为这个大行动牵动了胃里的疼痛,宋酒哇地吐了一口鲜血。
临安的黄梅时节,天气愈渐湿热。临安城上空被一块乌黑的幕布铺盖,见不得一丝明朗。
宋雪滢玩弄着披帛,幽幽地说道:“女兄,你可知mm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?”
宋酒擦了擦嘴角,撑着衰弱的身子俯视宋雪滢,贝齿咬得咯咯作响。“宋雪滢,君顾还是个孩子。他是你亲弟弟,你竟然狠心到这般地步,要毁了他的前程!”
宋酒不明以是,迷惑地看着二娘子。
一年前宋员外驾鹤西游,未留甚么只言片语,只留下妾室胡氏与一儿两女。
宋员外去后的一年里,宋大娘子将小宋酒家打理得井井有条,买卖比之宋员外活着时的环境还要好。又因着宋大娘子得了临安知府亲笔题字的“孝”字牌匾,小宋酒家与官府之间的来往还算得上是通畅无阻。
妾室虽在,但本朝有律令:妾室及其后代不能超出正室之子先行得到产业。
胃里传来一阵阵儿的绞痛,宋酒不由发憷,本身恐怕光阴无多了……
“咳咳咳……”
床沿耷拉着一只枯瘦的手,指节清楚,看不出一丝生机。这手的仆人正安温馨静地躺在床上,唯有从那因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模糊能看出她另有一口气在。
女使将帕子浸在水中,捞出绞干,如此反几次复地为床上的人擦拭着面上那豆大的汗珠。
仿佛是想到甚么,宋雪滢用团扇掩着面嗤嗤地笑了。“女兄又如何会晓得呢?如果早早晓得了,女兄本日便不会这般孱羸地躺着了。”
“呵!”宋雪滢不屑一笑,“女兄不晓得吗?自从阿爹走后,我每日都会在女兄的书房里撒上金刚石粉末,就连饭食中我也未曾放过。一年了,女兄就从未重视到吗?”
宋酒惊骇地睁大了双眼,胃里翻滚得更短长了,嘴里不断地喃喃道:“不成能……咳咳咳……不成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