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南方有佳人[第1页/共4页]

我不动声色，悄悄挪了几步离他远些，答道：“小女爱好大雁一双一世的忠贞。”话罢，我才发觉这话说的轻浮，又改口道：“鸿雁高飞向来被世人当作美意头，小女亦不能免俗。”

这时我的贴身侍女渠侬抱了件千瓣芙蓉绣披风来。我少时随父宦游，路子肃宁时在路上遇见一老鸨责打一女童，手腕甚为暴虐，我见之不忍，央父亲买下那女童与我为婢。我当时读书，正巧念到黄庭坚那句“渠侬家住白云乡，南北东西路迷茫。”甚是喜好，就顺手择了渠侬这个名字与她。厥后日渐相处久了，颇觉这名字过于随便，甚感歉疚，想再重择一个好的给她，可她感觉无妨，也便不了了之了。

能知李公白描，倒也不是个登徒子，我如是想着便和缓了语气问道：“敢问公子名讳？小女见公子面熟，不像山庄中人。”

我一挑眉毛，反问道：“难不成竟是公子了？”

梁氏虽有罪但冲弱无辜。我母亲不幸华和幼年丧母，便收养她与我一同长大，并叫府里人瞒着不准提她生母的事情，若非厥后五姨娘房里一个丫环因办事倒霉索被华和说了一句，一时激愤全数抖了出来，我只道华和也是打我娘肚子里出来，和我一样血脉的姐妹。华和性本活泼，打那今后却变得敏感多疑，心机也愈发深沉起来。即便府中诸人皆待她如旧，她也老是同惊弓之鸟般，活得更加谨慎翼翼。

“李公白描高压飘逸，凡人物、释道、鞍马、山川花鸟、亭阁楼台，无所不精。。”他感慨道：“只可惜李公一逝，天下绝艺矣。”

华和吃吃的笑道：“好姐姐，你可饶了我吧。”

我心不在焉道：“她才八岁大个小孩，你们一群人还管不了了？”

花奴一脸愁苦像，啐道：“她那里是个小孩，顶是个混世魔王！”

我笑道：“数你嘴甜。”因而挽了她的手去周遭斋给母亲存候。

他笑了笑，手执一壶清酒，缓缓踱至我方才作画的桌前，拂去一层落花，细细揣摩了一番，问道：“你爱好大雁？”

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，忽的笑道：“天然不是，不过你既然晓得这事儿，也不去前门膜拜礼迎瞧一瞧么？”

“是个登徒子。”我道。

华和只调皮笑道：“姐姐面貌天成，mm不过为姐姐略增一二分色彩罢了。”

我回府后第二天，华和早早的来到我的姜云苑等我一起去给母亲问安。华和的生母本姓梁，是我父亲的原配夫人，只可惜福薄多舛。先是她母家兄长因诗中不敬神宗而满门放逐，厥后因丧子对我母亲诞育我而挟恨在心，企图以毒羹害我，可机遇偶合之下竟误害了我祖母的性命。祖父大怒之下，先是毒打一番，后又叫人把她吊在在后院一口井里，她挣扎了足足三天三夜，竟是被活活吊死的。那以后全部方府都对她讳避不提。再厥后，我母亲诞下我弟弟孔升，被扶做正夫人，也将我从庶出变作嫡出，姐姐华智更是以嫡长女的身份嫁与了陕西布政司张乾张大人的孙儿，户部郎中张承珏。

他这话说的倒成心机，我诘问道：“那公子可瞥见甚么了？”

我看了方才那位公子一眼，本日与他聊得投机，只可惜男女有别，他又是都城来的，故而并不能做厚交。我冲他欠身福礼，道：“华清有事前行辞职，公子只自便就是，只是为着公子与小女明净不陷于闹市小人之口，愿本日之事再无第三人晓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