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牵丝（6）[第1页/共3页]

“陛下！”纪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
纪芷韫顿了一下，而后抬眸直视杨煜，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来。

半晌，她带沉迷惑和遗憾摇了点头：“我……不熟谙。”

“今时不见……前人月？”凝木当真地跟着他默念了一遍，再次点头。“这是……甚么意义？”

杨煜仰着头再凝睇了一番天涯的纸鸢，直到纸鸢已经看不见，才回过神来普通笑笑。“时候不早了，也该回行宫了。”

“纪芷韫……你真是猖獗！”他气得声音直抖，眼中刹时便充满了血丝，暴怒非常。“你在这宫中十年修身养性，修到的便是这些东西？！”

她的眼睛和凝木不一样，凝木双眸灵动，就像是一双翩翩飞舞的彩蝶，而纪芷韫的双眼却如一汪湖水那般暖和安静，却比凝木要多了几分气度和严肃。

“纪芷韫！”杨煜几近是大怒地喊出了这三个字，面上阴沉如行未到临的海上风暴。“我奉告过你，你不消理睬这些朝政之事！”

“心？”凝木一愣，下认识地抚上胸口，垂了下头。“我本是死物蒙灵，只是个精怪罢了，又如何会故意？”

凝木仿佛被惊醒一样地点头：“没有！……没有。我……我在想事情。”

又是一阵斗转星移。

“你这一回该明白了，”杨煜搁下酒杯，忽而一笑。“就比如本日的阿凝见不着昨晚的玉轮，可今晚的玉轮，却见过昨日的阿凝。”

“也但愿你……不要健忘。”

烛火重重之下，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纯粹。

纪芷韫的声音还是一开端那样果断不移。“自凝木女人现世以来，海内旱涝不竭，天降红雨，饿殍遍野。军中军心涣散，各地藩王心生异心，朝野高低民气躁动。荒郊田野之地更是妖孽横生，国将不国！请陛下下旨，赐死凝木女人！”

“纪芷韫，你跟了我十五年，你莫非没有亲眼看着我打下江山，跟着我登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，亲目睹证这繁华十年？！你说，我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，我为甚么要听信一个老疯子的话！你说啊！”

话音未落，她又昂首笑道：“不过我晓得国师为何把我送给阿煜，因为阿煜说了能给我一颗全新的心。固然我现在没有真正的心脏，但阿煜的心就是我的心，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。”

“线？”凝木低声应了一句。

杨煜眼底毫无笑意，可他的笑声却在殿中回荡了好久，直到大殿上的烛火垂垂暗下，直到那两小我的身影垂垂隐去，直到殿上又被照得灯火透明普通亮堂。

杨煜大步上前，紧紧扼住纪芷韫的脖颈，一贯通俗沉寂的眼中暴露好像暴风暴雨般的怒意：“开口，纪芷韫！我早就健忘那些东西了，早就忘了！”

“甚么狗屁运气！甚么命三运七，都是放屁！”

凝木一声低呼：“你干吗把线扯断呀？！”

“陛下可还是记得当年嵇康先生的批命？”

他手中青筋暴出，扼得纪芷韫神采发白。“你听到没有？！我早就忘了！”

杨煜点头一笑：“是谁说的，朕已经健忘了，想必她也一样，都健忘了……”

宫灯里缓缓燃着烛火，灯芯啪地一声爆开。

她面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刚毅与严肃，双手托着圣旨卷轴高举过甚，迟缓而又慎重地一字字道：“请陛下下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