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牵丝(6)[第1页/共3页]
杨煜收起了手中的宣纸,懒惰地靠在案几边上,拿起桌上一杯酒,对着那照不进殿堂月光的冷月遥遥举了一杯。“意义就是――”他轻描淡写地一笑,抬头饮下杯中酒。
纪芷韫顿了一下,而后抬眸直视杨煜,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来。
她的眼睛和凝木不一样,凝木双眸灵动,就像是一双翩翩飞舞的彩蝶,而纪芷韫的双眼却如一汪湖水那般暖和安静,却比凝木要多了几分气度和严肃。
“纪芷韫,你给我听好了。”他捏着纪皇后的下巴,眼中暗涌无数,几近是咬紧了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。“论伉俪,我是夫,你是妻,该当顺从夫君;论君臣,朕为君,你为臣,不得过问天子事!我待阿凝如何,轮不着你们这些人来讲三道四。”
话音未落,她又昂首笑道:“不过我晓得国师为何把我送给阿煜,因为阿煜说了能给我一颗全新的心。固然我现在没有真正的心脏,但阿煜的心就是我的心,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。”
“沉湎?”杨煜伤害地眯起了眼睛。他走下前殿,俯身用手捏住了皇后的下巴,逼迫她抬开端来与他对视。
“……她说过,她实在并不肯意放纸鸢。因为它们是这世上最不自在的东西,明显唾手可及那一片天空,但身后总还是有一条线牵着本身。这模样的自在,实为不幸之至。”
“心?”凝木一愣,下认识地抚上胸口,垂了下头。“我本是死物蒙灵,只是个精怪罢了,又如何会故意?”
杨煜一下子打翻了一旁立着的琉璃宫灯,庞大的声响使得外间的宫女寺人都跪了一地。
“话?甚么话啊?”
“纪芷韫,你跟了我十五年,你莫非没有亲眼看着我打下江山,跟着我登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,亲目睹证这繁华十年?!你说,我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,我为甚么要听信一个老疯子的话!你说啊!”
烛火重重之下,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纯粹。
“现在的人见不着千百年前的玉轮,可这冷月却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浩大尘凡,清清冷冷地……挂在天上,冷眼瞧着我们这一群尘凡中人来交常常……呵……”
“这几个字啊,念作‘今时不见前人月,今月曾经照前人’。”
杨煜冷哼一声,拂袖便要分开。
“这个是……遗世独立,成仙而登仙!”
“陛下!”纪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又是一阵斗转星移。
半晌,她带沉迷惑和遗憾摇了点头:“我……不熟谙。”
“好。”杨煜一甩衣袍下摆,干脆回过神来,直视着纪芷韫,怒极反笑。“你就说说,这一次有何不一样。”
“这、这个……”
“陛下错了。”皇后不卑不亢地回道,语气倒是果断非常。“臣妾一心只为陛下,只为这天下百姓。陛下如果嫌宫中完善美人,是臣妾的渎职,臣妾自当领罚。若陛下想要新人,臣妾立即就能给陛下找上一家世才学双全的貌美女人,陛下也无需为一介精怪沉湎。”
他手中青筋暴出,扼得纪芷韫神采发白。“你听到没有?!我早就忘了!”
“……没甚么,只是畴前也和别人一起放过纸鸢,想起了她说的话罢了。”
“请陛下下旨!”她头抵着冰冷硬邦邦的空中,凤冠的珠穗垂落下来晃闲逛荡,落到地上收回细碎的响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