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实人生 一[第2页/共3页]
“放屁虫”是班上第一个与皮慧有交集的男生,两人都忝列末位,前排的同窗不大理他们,如果再分男女边界,只能跟背后的墙壁交朋结友了。
“快感谢爷爷!”
流流仍然不吱声,接过钱,塞进兜兜小口袋,不叫人,也不说感谢,兀自玩动手中的苹果5,小手翘着兰花指一点一点的,仿佛在上彀。这么小的人会上彀,他手中的苹果5在我眼中就是奇技淫巧,属少儿不宜。
皮慧开门的一刹时,我闻到满屋臭味。门内一片暗淡,借助开了的门透进的亮光,我见迎门一排鞋柜,柜里的鞋全跑到地上,收回鞋臭味。皮慧一秒钟内关了门,我面前一片乌黑,皮慧家窗帘密闭,又不开灯,明白日,弄得像进了鬼屋似的。
我听皮慧这么说,无语了一阵,想想她的处境,劝她应当再婚,重组家庭。
我在暗淡中踏着满地狼籍,进了大客堂,估摸是一张沙发,一屁股坐下去,沙发收回清脆的怪叫,吓得我跳起来,本来沙发上躺一尊电子琴,被鄙臀弹奏了。我换位置臀,屁股又被琴旁一堆小山似的脏衣服包抄了,鼻子嗅到脏衣服中积累的汗味。我坐无可坐,难堪地站起来。皮慧和她的女儿苗曼暗淡中跟了过来。我请皮慧开灯,或翻开窗帘。我发明皮慧家窗帘是特制的,像拍照馆暗室用的,这真是件奇匪夷所思的事。皮慧不吱声,也没有行动,我的第六感受是皮慧在用眼觑女儿苗曼。等了一会,我见没动静,兀自走到窗前拉开窗帘,顿时,阳光像千万条彩线射了出去,照亮了房间,也照亮了满屋雾霾般的埃尘,仿佛这套房自盖好就没用过抹布。桌上厚厚的灰使我想到,如果皮慧产业生凶杀案,差人破案会很神速,因为疑犯一步一个足迹,一动一枚指纹。又一想不对,杀人犯会打扫疆场,即是帮皮慧打扫卫生。苗曼见了满屋的阳光立即霜打了的叶般蔫头搭脑。我很迷惑,苗曼竟然怕光?像早已进了汗青的柯达菲林。
“屁,你的焯皮不好谁,没我焯皮好谁,铅笔字都焯不掉,我要焯钢笔字。”
他如此多屁,名字没人叫,“放屁虫”成了专号,远近闻名,连教员都晓得,但不晓得名字的出处,觉得他家好吃黄豆、山芋,因为他跟教员说话不敢屁字抢先。
“小朋友,叫甚么名字?”
我见流流长得像山顶洞人,鉴定他像爸。苗曼固然不标致。不是这类长相。看来,小伙子将来发不了财。“儿子像娘,金子堆墙”嘛,他较着不像妈。据插手苗曼婚礼的王均匀反应,苗曼三十五岁才结婚,横挑竖选,总算找了个门当户对的,“齐天大剩”配“北京猿人”。苗曼老公长得跟孙悟空像,不过,孙悟空比他标致。他是博士,本身开公司。苗曼择偶的标准向老妈看齐,下决计要像皮慧一样,找个老爸般出类拔萃的男人。
这是间大套,坐落在闹市的黄金地段,有四室二厅,近二百平米,是皮慧老公单位的福利分房。
小孩子把“一寸工夫一寸金,寸金难买寸工夫”的代价阐扬到极致,真觉得一寸工夫会换来一寸金子,那么一年工夫呢?能换多少金子?就这么被皮慧糟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