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[第4页/共5页]

马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，清脆的马蹄声让凝重的夜色多了多少轻松。顾罡韬沉沦于思路中，他将两肘支在膝上，双手扶腮，想着想着俄然感觉人活着没有多粗心义，在黉舍，教员喋喋不休地唠叨；回到家里，爸爸吹胡子瞪眼，要不然就是耳光、皮带服侍，唉……

老奶奶是个小脚老太，做起饭来却行动敏捷。不大一会儿工夫，热腾腾的烩搅团和一大块烤得焦黄的玉米面馍就端上了炕桌。在阿谁匮乏的年代，这已经是极好的报酬了……一个火炉，两张笑容，两天来的怠倦跟温饱都被面前的暖和淹没了。顾罡韬在两位白叟的号召下，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地吃开了。

“好俺娃呢，就你一小我？”白叟看着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小子，先是一惊，继而从速往屋里让，“进屋里，进屋里！”

顾罡韬睁大了眼睛：“我爸手上有工夫，打人可狠了！”

“叔，我想去兆家沟，叨教路咋走？”他问路边一名放羊的中年农夫。

向北，啥时才气达到目标地呢？顾罡韬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着步子。不知走了多长时候，腿先是困乏，而后就麻痹了，起先的饥肠辘辘，逐步变成火烧火燎的口渴。天早已黑透，风也越来越大，满天繁星朝他眨着眼睛。恍恍忽惚的，他瞥见远处有几点灯光，加快法度走了一阵子，那灯光仿佛越来越远，再看畴昔，又仿佛不是灯光，而是天上的星星。四周乌黑一片，只要风声在耳边吼怒，顾罡韬感到绝望了，想到本身能够就如许冻死在荒漠，干脆坐在路边大哭起来，哭了一阵子，眼泪也干了，却感到内心轻松了很多。他想起赤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故事，赤军爬雪山过草地，温饱交煎，还能走两万五千里，面前这几十里路就能把我顾罡韬吓倒吗？还哭鼻子呢，如果让同窗晓得，本身只剩下一头撞死了！想到这里，顿觉神清气爽，站起来又走了一阵子，面前高耸呈现一排房屋，好多还亮着灯光。看到有了人家，顾罡韬一阵狂喜，他再次感到本身渴极了也饿极了，因而不假思考上前敲开第一家亮着灯光的门，开门的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迈爷，脑门上缠着一条白毛巾，看模样身板很结实。

这句话刺在了顾罡韬的把柄，吃着吃着，再次哭泣起来。

“俺娃不哭，天大的事有奶呢。”老奶奶用手抚摩着他的光脑袋。

“都半大小伙子了，哭啥哩！”老爷爷也劝道。

“不可，不可。”顾罡韬连连摆手，“那是老鼠舔猫鼻子――没事谋事，万一我爸早晨再去你家，非把我打死不成。”

一辆马车挟裹着夜色，吱吱扭扭朝三桥车站走去，车尾坐着一个男孩，他双手筒在衣袖里，为一出门就赶上这位美意的赶车人而暗自光荣。

顾罡韬挤出一丝笑容，满不在乎地说：“没事，只一个早晨，在车站四周随便找个麦垛子窝一夜就天亮了。”他用力拍了一下齐浩楠的肩膀，“明晚我便能够睡在栋楠哥热乎乎的炕上喽！”

“吁！”赶车人一声降落的呼喊把顾罡韬又唤回到了面前的地步，车站到了，他得下车了。

吃罢早餐，顾罡韬手拉着铁匠哥的自行车，恋恋不舍地望着大树下站着的两位白叟，仿佛另有甚么话要说。走了老远，他才憋不住回过甚来。心头一阵阵发热，深深地朝白叟鞠了个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