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前路正迢迢[第1页/共3页]
“嗯。”莲花低着头,几不成闻地承诺着。
白马俄然前身直立,引颈长嘶。嘶声穿透云霄,在空中久久反响。
从汉城解缆时恰是初春,路上化雪泥泞,车马辎重极是难走。莲花常常下车本身行走,保护兵士大多做了推车小工,司事和中军也变成了搬运夫役。就连海寿这个妙手,也不得不消他的软鞭拖过莲花的马车。
南豁和赵克带着兵士车夫躲得远远的,瞥见莲花,遥遥施了一礼。
春季雨水多,又常碰到下雨。细细濛濛的,半天下来却衣服尽湿。莲花担忧佛经,常常亲身畴昔查抄看有无被雨打湿,还好保护细心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。
莲花心中打动,眷恋地叫道:“圆圆哥!”
莲花不语,过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了自超大师赠与的琉璃宝塔,面对江水,悄悄说道:“琉璃塔,我就要带你回家了,你欢畅么?”
“长波逐若泻,连山凿如劈”,莲花披着大氅,立在江边不远的山坡上,了望着鸭绿江,脑海飘过前人的诗句。衣衿当风,大氅被吹得飒飒作响。江风拂面,潮湿中带着微微凉意。氛围中有清爽的花草香味,又有丝丝江水的甜腻。令人神清气爽,多日的愁闷一扫而空,精力为之一振。
这一走,此生还能再见吗?
挥手间,国王王妃母亲和百官百姓的身影垂垂小去,“永结天朝之谊!” “公主顺风安然!”此起彼落的呼声也越来越小。终究转了个弯儿,景福宫消逝不见。
国王王妃带着文武百官在光化门外送行,世人有欢畅庆祝的也有哀痛怜悯的。曹夫人眼睛红红,想是哭了不止一夜,拉着莲花的手,说不出话。郑尚宫扶着曹夫人,在她耳边低低安慰。
莲花转过身,望着善喜说道:“安排车马先上。”
洪武三十年三月二十六日,朝鲜宜宁公主自汉城解缆,奉圣旨赴大明都城应天府入皇太孙东宫。
如此一起行来甚是不易,走了一个多月,才到了鸭绿江边的新义渡。新义渡是朝鲜在鸭绿江上的水军基地,靠西朝鲜湾。为了此次进京,国王特地安排了水军的楼船渡他们过江,也早早知会了新义渡劈面的天朝东港。
终究国王清清嗓子,大声道:“吾儿这就去吧!愿吾儿此去顺风安然,永结我朝鲜与天朝之谊!体天牧民,永昌后嗣!”
约莫有半个时候的工夫,船只渐渐靠向对岸。新义渡劈面,是天朝的东港,位于辽宁丹东。
“是,赵中军已经如许安排了。”
虽是水军的楼船,江水遄急,仍有些颠簸。善喜没坐过船,开端时髦奋地在船舷上东看西看,不一会儿就晕得不可,从速坐下来,已经来不及,跑出去大吐特吐,再返来时神采腊黄,蔫蔫地坐在船舱,头趴在本身膝盖上,喃喃道:“我错了,我错了还不可?别晕了行不?”
李芳远轻叹一声,伸手托起莲花的下颌,凝睇着她的双眸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最后再问你一次,不去,好不好?”
不久出了城门,上了官道。莲花回过甚,望向城门。
李芳远渐渐松了手,矗立的身躯竟有些伛偻。
此时已是蒲月,恰是初夏时节。江水碧绿清澈,水遄流急,浩浩大荡直奔黄海而去。
莲花的马车缓缓驶过,二人的目光远远交叉诉尽千言万语。前面的车马跟上去,一点点粉饰住,终究看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