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金陵歌舞[第1页/共19页]
乐之扬心头怒起,几次想要开口呵叱,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。只听赵世雄接着说道:“很多人觉得,我叛变张士诚,为的是加官进爵,可他们小瞧人了,别说朱元璋的官儿不好做,就算他真的封我爵位,我也没有多大兴趣。”
正说着,忽听“叮”的一声,台上刀光回旋,扑,血泉迸出,周仓没了脑袋,无头的身子矗立半晌,“扑通”一声向前趴倒。
江小流怪道:“邪了,戏文里没这一句!”乐之扬低声说:“别出声,叫人闻声,你这一张嘴可就没了!”江小流怪道:“嘴如何没了?”乐之扬冷冷道:“脑袋都没了,嘴还在么?”
河风悠悠吹来,两人回想刚才的见闻,均是浑身发冷。江小流颤声说:“乐、乐之扬,接下来如何办?”乐之扬苦笑道:“还能如何样?各回各家!”江小流颤抖道:“死了、死了好多人……”乐之扬说:“那又如何样?你抓得住凶手么?”
“好家伙!”江小流见地不凡,“这一块玉,一颗珠子,买得下半座群芳院了……”话音刚落,白衣文士忽地掉头望来,目光凌厉如电,在他脸上转了一转。江小流只觉面皮发麻,内心一阵恶寒,这时文士又回过甚去,似在张望两岸的风景。
乐之扬一边听着,心想:“狗屁群芳祠,群芳院才对呢!朱元璋狗屁不通,你这索债鬼的狗屁也通不到哪儿去。”
江小流的父亲在河边的**里打杂,乃是下九流中的末等,大号“龟公”,奶名“王八”。故而江小流一听这话,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。怎奈乐之扬技艺矫捷,闪身让过一扑,脚下使绊,顺手一推,江小流炮仗似的蹿了出去,一头撞在墙上,顿时头晕目炫。正要回身,忽觉头皮生痛,头上的丫髻落到了乐之扬手里,他反手要打,但乐之扬悄悄让过,从腰间摘下竹笛,狠揍他的屁股。
乐之扬望着来人,不由发展两步,张天意正眼也不瞧他,目光落在赵世雄身上,冷静看了一会儿,冷冷道:“他死了?”
到了夫子庙,天已黑尽,月出东山,浅浅淡淡,弯如娥眉。戏园子张灯结彩,一个须生的声音远远飘来,咿咿呀呀,苦楚不堪:“大江东去浪千叠,引这数十人,赴西风,驾着那小舟一叶……”
两个少年仿佛做了一场恶梦,对望一眼,双双顺着树干滑落。这一条巷子毗邻秦淮,少有人来,两人刚一落地,就发足疾走。跑到河边,转头望去,巷子里火光明灭,人声鼓噪,约摸有人瞥见赵世雄自巷子里冲出,跑过来一瞧究竟。两人的心子怦怦狂跳,刚才如果慢了少量,必然叫人逮个正着。
“好说!”张天意长剑斜指,安步走向戏台。
说到这儿,赵世雄抬开端来,独眼凝注夜空,透出一丝茫然。乐之扬忍不住问道:“令尊为甚么难过?”
乐之扬悄悄叫苦,恨不得掉头就跑,如果当真赶上宫人,他的谎话立马拆穿,索债鬼平活力,就算不杀他,也得砍手砍脚,纵不砍手砍脚,削几块皮肉也是免不了的。一想到赵世雄的惨状,乐之扬连打了几个暗斗。
“你……”赵世雄后退一步,狠咽了一口唾沫,终究缓过气来,“张天意,你早该死了!”
江小流大怒,正想回骂,忽听“叮”的一声,微微刺耳。紧跟着,台上的关公脚步一乱,手中关刀向左偏出,几乎儿砍中了身后的周仓。那伶人吓得一颤抖,仓猝发展两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