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[第2页/共5页]

狐女

楚中一农夫赴市归，少憩于途。有术人后至，止与倾谈。忽瞻农夫曰：“子气色不祥，三日内当退财，受官刑。”农夫曰：“某官税已完，平生不解争斗，刑何从至？”术人曰：“仆亦不知。但气色如此，不成不慎之也！”农夫颇不坚信，拱别而归。次日牧犊于野，有驿马过，犊瞥见误觉得虎，直前触之，马毙。役报农夫至官，官薄惩之，使偿其马。盖水牛见虎必斗，故贩牛者露宿，辄以牛侵占；遥见马过，急驱避之，恐其误也。

凡大兵所至，其害甚于盗贼，盖盗贼人犹得而仇之，兵则人所不敢仇也。其少异于盗者，特不敢轻于杀人耳。甲寅岁，三藩作反，南征之士，养马衮郡，鸡犬庐舍一空，妇女皆被淫污。时遭淫雨，田中潴水为湖，民无所匿，遂乘桴入高粱丛中。兵知之，赤身乘马，入水搜淫，鲜有遗脱。

张石年宰淄川，最恶博。其涂面游城亦如冥法，刑不至堕指，而赌以绝。盖其为官甚得钩距法。方簿书旁中午，每一人上堂，公偏暇，里居、年齿、家口、生业，无不絮絮问。问已，始劝勉令去，有一人完税一缴单，自分无事，呈单欲下。公止之。细问一过，曰：“汝何博也？”其人力辩平生不解博。公笑曰：“腰中另有博具。”搜之公然。人觉得神，而并不知其何术。

毛曰：“媪不知假贷何人，年余竟不置问，此德不成忘。今子已生，尚不偿母价也！”稼乃囊金诣媪，媪笑曰：“当大谢大官人。老身一贫如洗，谁敢贷一金者。”具以实告。稼感悟，归告其妻，相为感泣。遂治具邀兄嫂至，佳耦皆膝行，出金偿兄，兄不受，尽欢而散。后稼生三子。

康熙初年，莱郡潮出大鱼，鸣号数日，其声如牛。既死，荷担割肉者一道相属。鱼大盈亩，翅尾皆具；独无目珠。眶深如井，水满之。割肉者误堕此中辄灭顶。或云，“海中贬大鱼则去其目，以目即夜光珠”云。

李信，博徒也。昼卧，忽见昔年博友王大，冯九来邀与敖戏，李亦忘其为鬼，忻然从之。既出，王大往邀村中周子明，冯乃导李先行，入村东庙中。少顷周果同王至，冯出叶子约与撩零，李曰：“匆急无博资，孤负盛邀，何如？”周亦云然。王云：“燕子谷黄八官人放利债，同往贷之，宜必诺允。”因而四人并去。

先是，赵氏妇以故至母家，日暮不归，夫往迎之，至谷口，见妇卧道周。睹状，知其遇鬼，去其泥塞，负之而归。渐醒能言，始知阴中有物，宛转抽拔而出。乃述其遭。赵怒，遽赴邑宰，讼李及周。牒下，李初醒；周尚甜睡，状类死。宰以其诬控，答赵械妇，伉俪皆在理以自申。

一官绅在扬州买妾，连相数家，悉不当意。唯一媪借居卖女，女十四五，风韵姣好，又善诸艺。大悦，以廉价购之。至夜入衾，肤腻如脂。喜扪私处，则男人也。骇极，方致穷诘。盖买好僮，加意润色，设局以哄人耳。拂晓，遣家人寻媪，则已遁去无踪。中间懊丧，进退莫决。适浙中同年某来访，因为奉告。某便索观，一见大悦，以原价赎之而去。异史氏白：“苟遇知音，即与以南威不易。何事无知婆子多作一伪境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