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[第3页/共5页]

有会稽万生者，赵之表弟，刚猛善射。一日过赵，时已暮，赵以客舍为家人所集，遂宿赵内院。万久不寐，闻庭中有人行声，伏窗窥之，见一男人入妇室。疑之，捉刀而潜视之，见男人与阎氏并肩坐，肴陈几上矣。忿火中腾，奔而入。男人惊起，急觅剑；刀已中颅，颅裂而踣。视之则一小马，大如驴。愕问妇；妇具道之，且曰：“诸神将至，为之何如！”万摇手，禁勿声。灭烛取弓矢，伏暗中。未几有四五人自空飞堕，万急发一矢，首者殪。三人吼怒，拔剑搜射者。万握刀依扉后，寂不动。人入，剁颈亦殪。仍倚扉后，久之无声，乃出，叩关告赵。赵大惊，共烛之，一马两豕死室中。举家相庆。犹恐二物复仇，留万于家，炰豕烹马而供之，味美异于常馐。万生之名，由是大噪。

一夜三漏将残，忽有人以指弹扉。急问之，对以“乞火”，声类馆僮。启户则二八美人，一婢从之。买卖妖魅，穷诘甚悉。女曰：“妾以君风雅之士，寂聊不幸，不畏多露，相与遣此良宵。恐言其故，妾不敢来，君亦不敢纳也。”生又觉得邻之奔女，惧丧行检，敬谢之。女横波一顾，生觉神魂都迷，忽倒置不能自主。婢已知之，便云：“霞姑，我且去。”女颔之。既而呵之曰：“去则去耳，甚得云耶、霞耶！”婢既去，女笑曰：“适室中无人，遂偕婢向来。无知如此，遂以小字令君闻矣。”生曰：“卿深细如此，故仆惧有祸机。”女曰：“久当自知，但不败君去处，勿忧也。”上榻缓其装束。见臂上腕钏，以条金贯火齐，衔明珠二粒；烛既灭，光照一室。生益骇，终莫测其所自至。生于女去时遥尾之，女似已觉，遽蔽其光，树浓茂，昏不见掌而返。

先是生有甥女既嫁，为五通所惑，心忧之而未以告人。缘与女狎昵既久，肺膈无不倾诉。女曰：“此等物事，家君能驱除之。顾何敢以恋人之私告诸严君？”生苦要求计。女深思曰：“此亦易除，但须亲往。若辈皆我仆从，若令一指得着肌肤，则此耻西江不能濯也。”生要求不已，女曰：“当即图之。”次夕至，告曰：“妾为君遣婢南下矣。婢子弱，恐不能便诛却耳。”次夜方寝，婢来叩户，生急内入，女问：“何如？”答曰：“力不能擒，已宫之矣。”笑问其状，曰：“初觉得郎家也；既到始知其非。比至婿家，灯火已张，入见娘子坐灯下，隐几若寐，我敛魂覆瓿中。少时物至，入室急退，曰：‘何得寓生人！’核阅无他，乃复入。我阳若迷。彼启衾入，又惊曰：“何得有兵气！’本不欲以秽物污指，奈恐缓而生变，遂急捉而阄之。物惊嗥遁去。乃起启瓿，娘子若醒，而婢子行矣。”生喜谢之，女与俱去。

生回乡，甥女始言其异，云：“当晚若梦，觉一人捉塞盎中；既醒，则血殷床褥而怪绝矣。”生曰：“我曩祷河伯耳。”群疑始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