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[第1页/共5页]
一日偶经红桥,见嫦娥适在门内,疾趋过之。嫦娥瞥见,招之以手,宗立足;女又招之,遂入。女以背信让宗,宗述其故。女入室,取黄金一铤付之,宗不受,辞曰:“自分水与卿绝,遂他有所约。受金而为卿谋,是负人也;受金而不为卿谋,是负卿也:诚不敢有所负。”女很久曰:“君所约,妾颇知之。其事必无成;即成之,妾不怨君之负心也。其速行,媪将至矣。”宗匆急无以自主,受之而归。
宗自娶嫦娥,家暴富,连阁长廊,弥亘街路。嫦娥善调笑,适见美人画卷,宗曰:“吾自谓如卿天下无两,但未曾见飞燕、杨妃耳。”女笑曰:“若欲见之,此亦何难。”乃执卷细审一过,便趋入室,对镜修妆,效飞燕舞风,又学杨妃带醉。是非肥瘦,随时变动;风神态度,对卷逼真。方作态时,有婢自外至,不复能识,惊问其僚;复向审注,恍然始笑。宗喜曰:“吾得一美人,而千古之美人,皆在床闼矣!”
一夜方熟寝,数人撬扉而入,火光射壁。女急起,惊言:“盗入!”宗初醒,即欲鸣呼。一人以白刃加颈,惧不敢喘。又一人掠嫦娥负背上,哄但是去。宗始号,家役毕集,室中珍玩,无少亡者,宗大悲,羅然失图,无复情地。告官追捕,殊无音息。
鸿
负尸
诸城丁生,野鹤公之孙也。少年名流,沉病而死,隔夜复苏,曰:“我悟道矣。”时有僧善参玄,遣人邀至,使就榻前讲《楞严》。生每听一节,都言非是,乃曰:“使吾病痊,证道何难。惟某生可愈吾疾,宜虔请之。”盖邑有某生者,精岐黄而不以术行,三聘始至,疏方下药,病愈。既归,一女子自外入,曰:“我董尚书府中侍儿也。紫花和尚与妾有夙冤,今得追报,君又活之耶?再往,祸将及。”言已遂没。某惧,辞丁。丁病复作,固要之,乃以实告。丁叹曰:“孽自宿世,死吾分耳。”寻卒。后寻诸人,果有紫花和尚,高僧也,青州董尚书夫人尝扶养家中;亦无有知其冤之所自结者。
嫦娥
隔夜告之颠当,颠当深然其言,但劝宗用心嫦娥。宗不语。颠当愿下之,而宗乃悦。即遣媒纳金林妪,妪无辞,以嫦娥归宗。入门后,悉述颠当言,嫦娥浅笑,阳鼓动之。宗喜,急欲一白颠当,而颠当迹久绝。嫦娥知其为己,因暂归宁,故予之间,嘱宗窃其佩囊。已而颠当果至,与商所谋,但言勿急。及解衿狎笑,胁下有紫荷囊,将便摘取。颠当变色起曰:“君与人一心,而与妾二!负心郎!请今后绝。”宗曲意挽解,不听竟去。一日过其门探察之,已另有吴客僦居此中,颠当子母迁去已久,影灭迹绝,莫可问讯。
荏苒三四年,郁郁无聊,因假赴试入都。居半载,占验询察,无计不施。偶过姚巷,值一女子,垢面敝衣,羅儴如丐。停趾相之,乃颠当也。骇曰:“卿何蕉萃至此?”答云:“别后南迁,老母即世,为恶人掠卖旗下,挞辱冻馁,所不忍言。”宗泣下,问:“可赎否?”曰:“难矣。破钞烦多,不能为力。”宗曰:“实告卿:年来颇称小有,惜客中资斧有限,倾装货马,所不敢辞。如所需过奢,当归家营办之。”女约明日出西城,相会丛柳下,嘱独往,勿以人从。宗曰:“诺。”次日早往,则女先在,袿衣光鲜,大非前状。惊问之,笑曰:“曩试君心耳,幸绨袍之意犹存。请至敝庐,宜必恰当以报。”北行数武,即至其家,遂出肴酒,相与谈宴。宗约与俱归,女曰:“妾多俗累,不能从。嫦娥动静,固颇闻之。”宗急询其何所,女曰:“其行迹缥缈,妾亦不能深悉。西山有老尼,一目眇,问之当自知。”遂止宿其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