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九章 千金散尽（十八）[第2页/共3页]

“赵医士且驻。”李世民抬手拦道：“杜兄须得赵医士亲身关照。”

一时又滴下眼泪，泣道：“我自跟从了你至今五载不足，你负我这很多，竟从未向你讨要了偿，我不容你再多负一次，待你大好了，我们一桩桩一件件点算过。”

“只待他熬过这一遭，褪了热，七娘马上解缆。”她决然应道。

俯身在他胸前，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，仍似平常普通铿锵有力，她自心底浮起了一片笑意，轻手重脚地替他系好里衣，重新覆上薄衾，自去梳洗清算了一番。随后又至胡床边，微浅笑着打量了他几眼，才出了营帐，往二郎那边去。

李世民安慰过几句，便要自回营帐，她忽想起甚么来，唤住他立起家道：“二郎如有事调派，七娘定然不辞的，只是……”她转头望了胡床上还是昏睡不醒的杜如晦一眼，“可否待他褪了热？”

李世民从云定兴的营帐中返来，原要同她说事，见她眍?着眼，眸下一片乌青，竟一时没法同她开口。“你且去歇会子，我命人来暂先替着你。”迟疑了好久，他只说出这一句。

不消一会儿，两块布帛均已温热。她再将它们投入凉水中渗入，拧干，擦拭。不间断地几次，直至中午。其间出去换过一次水，打发了鲁阿六二人去歇着，鲁阿六却执意不肯令帐门口空着无人戍守，两人便轮着去歇。

两人一齐转头望了望胡床上的杜如晦，他的眉头还是紧紧拧在一处，盗汗倒是渐收了，面唇却红涨起来。穆清伸手向他额上探去，触手滚热，再抓过他的手腕，扣脉细辨，果应了赵苍所言，高热烧起。

她埋头用心肠替他擦拭着盗汗，竟全然未留意到帐中除开李世民，其他人皆已退散。“七娘。”李世民的第一声唤她竟浑然未觉。

她捧着铜盆，叮咛鲁阿六不准放人出去，入内阖上帐门。捡了两块洁净布帛出来，渗入凉水，一块绞拧干了搭放在他额上。又翻开薄被，解开他的里衣，裸出前胸，取过另一块湿凉的布帛，谨慎地避初创口，轻擦拭着他的脖颈手臂前胸。

李世民正在帐中焦灼不安地来回走动，甫一见她出去，忙上前问：“杜兄但是大安了？”

不知何时入的夜，亦不知是何时候。穆清再次展开眼时，帐顶上已洒落了敞亮的白光，她的脸颊正垫着本身的一条手臂，手中持着一块半干的布帛，垂在胡床边沿，另一条手臂向前伸着，搭覆在杜如晦的手背上。

“我在阵中，一回身，竟见云字标的一名副尉正举刀相向，杜兄奋力迎击，彼时只当那郎将杀错了眼，想来杜兄亦能应对，便未多留意。待我再次回望，二人仍搏杀在一处，显见那副尉是成心要下杀手。我在阵中不得脱身，唤了人去助他，岂料往那边去的人半途遭人反对，迟延了好久……”

“不必说了。”穆清毫不踌躇接口道：“眼下他既如许了，少不得由我走这一趟。

穆清不容他谦让，端身衽敛，“七娘这便要离营去，恳谢赵先生，万要照拂好他。”直至赵苍答允下了，她方宽解拜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