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九章 长安锦年(八)[第2页/共3页]
站在背面的刘武周却再耐不住,又因她一句“小人调拨”,肝火在心头炸开,冲上前抢过兵卒手中的弓箭,搭上羽箭,对准了穆清,满满拉开便要射去。
那刘武周恼得恨不能将弓弦拉断,端着架式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一旁的始毕可汗巍然不动,无一丝相帮之意。
ps:阿塔,阿尔泰语系中称“父亲”。
约莫是为了尽快逃命去,劈面营中的兵夫们手脚奇快,不过半刻工夫,俱已清算停妥,列好队阵,开赴向北小跑着拜别。
穆清与长孙氏相视一笑,迎上前去。
始毕可汗垂目仓促一扫,见只是一方沾了大片污渍的黄旧布帛,并不觉得意,昂首的刹时,却瞥见了绢帛上“阿史那染干”的字样,他不成置信地从兵卒手中夺过绢布帛,将上头的细字一目十行地读过一遍,竟是大吃一惊。
言毕她拖着长孙氏的手,向前跨进了两步。一眨眼的工夫,两支羽箭“嗖”地直奔而来,长孙氏反握住穆清的手,紧得穆清的手指传来一阵生痛。两支箭不偏不倚正落到她二人的脚边,深刺入土中,箭尾被震得微微颤抖。她只觉长孙氏的手心沁出一层光滑的细汗,脚却钉牢在了原地,分毫未动。
“诸位辛苦了。”穆清谦恭笑道:“眼下犯兵过去北边退回,还烦请大伙儿再绕一绕,佯作追撵,往北追出几里地,再撤回太守府。”
她密密地卷起绢帛,转手递交予身后的人,[ 恰是方才射出鸣镝的那名侍卫。那侍卫从背后的箭囊中又抽出一支箭来,将卷密实的绢帛。以铜环束于箭身之上,顿步拉足了大弓。
始毕可汗怔了一会儿,大声笑起来,将布帛折了几折,揣进怀内,“那便却之不恭了。”
为首的领兵上马朝她二人躬身抱拳一礼,“见过二位夫人。”
长孙氏望了望正冲她点头鼓励的穆清,端端地衽敛作礼,扬声道:“家父恰是长孙晟。可汗既还记得家父,定是识到手中那方布帛。”
两人身后的几名侍卫沉声低咒一句,亦从箭囊中抽出利箭来,张弓搭箭,对准了刘武周与始毕可汗的脑袋和胸口。
始毕可汗皱眉深思了片时,回身不知同刘武周嘀咕了些甚么,刘武周招了几名郎将进大帐。不出片刻,郎将们快步鱼贯而出,呼喊着兵卒收帐拔营。
“一件旧物,送予可汗瞧过,箭走偏了,并无要伤可汗之意,还请可汗谅解则个。”长孙氏隔着汾水向他大声送话,声音里还藏着个把破音,若不是汾水水流声响,她的仓促早已教劈面的人看破。
始毕可汗不冷不热地笑了几声,学着汉人的礼数,生硬道:“长孙将军的先人,失敬失敬。阿塔与长孙将军俱已过世多年,夫人倒故意留着这个。”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绢帛,显着一副随便的模样。
“老可汗离世多年,长孙将军已早已不在,这盟约不作数也不敷为奇。”刘武周起了暴躁,指着那旧布帛说。
说话间已有兵卒拾肇端毕可汗身后的那支箭,解下紧缚于箭身的绢布帛,摊展开来,呈于始毕可汗与刘武周跟前。
穆清一面作了礼一面接话答道:“长孙夫人同长孙将军是一样的脾气,皆是怀旧的人,那盟约又那样紧急,自是要长悠长久地留着。可汗瞧瞧那盟约上黄褐斑斑的印记,那便是昔年启民可汗洒下的一鞠信义热血。启民可汗虽已不在,热诚之心却在那布帛上赫但是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