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归途[第1页/共3页]
迟缓行至小镇,找了一处食肆,将车上的箱腾挪了,杜齐和阿达便去寻车马行。穆清看店中柜边站着的是位女掌柜,十高低,店中洒扫跑堂的也多是妇人,因而弃带帷帽,径直下车入到店中。
每见她害臊的模样,杜如晦便心生顾恤,执了她的手,将她的手指贴在他的脸颊上,轻声说:“又唤我先生,这般生分吗?”
杜齐和阿达套好车,一应行囊箱装好了车,便要持续赶。临行前,康郎仓促赶来送别,与杜如晦说了几句话,又向穆清笑笑,只听到他与杜如晦最后道了一句“江都再聚”,互行了礼,算是别过。
穆清的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下,不敢使眼泪滴到这一箱珍宝中,她忙抬手擦了泪珠,让阿柳从速锁好箱,贴身收好银钥匙。洗濯清算了一番,便躺到房中那张粗陋的榻上,在泪眼蒙蒙中睡去。
那女掌柜也不扭捏,笑着大声号召着他们落座,“这位郎君这边坐。本日小店中恰烹了菹齑,另新制的烧腌鱼。可要一试?”
穆清深深低了头,白净细嫩的脸庞沁着红,“便如先生所言。”
开箱见最上面的是一套手绘写的《神农本草经》,及《金匮要略》本来。本来贵重非常,穆清伸脱手指悄悄拂过上面的一些浮尘,欣然若失,阿爹知她爱医籍,竟连本来都舍得给了她。再往下翻看,《孙兵法》、《尉缭》、《六韬》、《略》,顺次摆放。再往下是几幅字帖,穆清一一验看了,钟繇的《隶书势》,王羲之的《快雪时晴帖》并《何如帖》,智永法师的《真草千字》,和他所临的《兰亭集序》。细细一看,穆清惊诧,幅幅俱是真迹,随便一贴便值万金,先前留在顾府抵阿柳身契的那箱金银饰,怎抵面前这口箱的冰山一角。顾家大郎若晓得此事,定然悔怨莫及。
杜如晦去了先头的伤感,“恰是他。莫藐视了,他很有些工夫在身。其母亲是名胡姬,不知其父是谁,当年流落街头就要临产,是祖母收留了她,她便一向留在祖母身边奉侍。阿达从小习武,十二岁时去西域做了雇佣军,自脱了贱籍,疆场上刀枪无眼,历练出一副好技艺。厥后那胡姬病故,他许是厌倦了殛毙,回祖母身边甘心做个车夫。祖母去了今后他也来投我,亦是个重情忠心的。”
“哈哈哈,不止这个小镇,往前去后的镇也是如此呢。只要大市镇才得以多些人丁。”不待杜如晦答话,女掌柜自后厨走出,听到了穆清所说,开朗的笑了一,独自搭上了话,“男人们都去修河道,建行宫,家里家外的活计总得要人做,女人们不做,如何活下去?现下圣上已巡幸过江南一带,徭役已然败坏了很多,一些男丁都放归家中,娘如果年前过此地,满大街的妇人,不见一男丁。气象更是独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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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是我祖母的陪嫁。”杜如晦道:“我祖母祖上曾是江南大族,嫁与杜家时陪嫁了些江南的财产,权作她的私产。当年我弃官离家,祖母怕我孤身一人在外无依托,便将江都保扬湖边集镇上的两座连着的大宅给了我。”顿了一息,他的言词间带了一层伤感,又道:“家中长辈因我弃官又毁了与高家的联婚怪责于我,逐我离家,不容我再回杜陵。所幸兄弟情深,经常有手札来往。后祖母离世,不得回籍祭拜,直到跟从祖母的老管事和阿达赴余杭来投我,才知祖母将在江南的统统私产都赠与了我。无法我鲜少偶然候打理这些,便将统统的财产都托给了老管事打理,幸亏他是把经商的妙手,又可贵忠心耿耿。那堆栈,便是老管事依托了本来那两座宅开设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