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、乾坤一掷[第1页/共4页]
裴该略一沉吟,缓缓点头:“若如此,我又何必亲至长安?遣陶士行率军翻开通道,叔父为我来朝可也——且言其难者。”
“我意决矣,”裴该伸手在舆图上一拍,“乃将性命,尽付于其间山川!”
“若留镇长安,长安临时无警,徒费粮秣罢了;若欲固关中之守,则实不肯受麴大将军所制——该自兴军以来,每战必胜,攻无不克……”当然这话里是有水分的,但能够说除了最后的蒋集岗一战外,徐州军确切再没有蒙受过太大的波折——“若麴大将军以乱命差遣该,则恐一世英名,付诸流水……”
索綝悄悄叹了口气,态度竟然变得暖和了一些:“裴公所言,实为至论,但是……不易行也。安宁太守焦嵩、新平太守竺恢、扶风相竺爽、始平相杨像,皆昔麴恭克请加征镇号,乃至于侍中、常侍衔者,乃各骄横,不从朝命。且若罢之,麴恭克必不肯允……”
索綝摇点头:“不成……且麴恭克必不受命。”你觉得我不想把麴允召返来,换个能打的人上去吗?除非我交卸录尚书的头衔,让他来当这个家,不然他傻啊,岂肯交卸兵权?
若无梁芬互助,那裴该在政坛上就是无根之草,即便把天子捏在手中,朝廷刹时分离,你又哪来的大义名分,能够号令关中?更别说号令天下了。说不定司马睿、司马保顿时就得着了借口,能够出兵来讨伐你,重现汉季诸侯讨董之乱相——但是胡人觊觎在侧,当此告急关头,又岂能使关中再耐久动乱?
实在裴该在进入长安城之前,就已经跟裴嶷筹议好了应对之策。当日他担忧长安城中粮秣不敷,就算本身率兵前来,也派不上甚么用处,裴嶷就说:“我恰是以要与文约商讨……”说着话眼神略略一撇,王贡会心,便即躬身辞职。随即裴该把其别人等也都摒除在外,独与裴嶷相商。
“昔刘曜破洛,闻将宫室皆焚为灰烬,则天子若归,居于那边?”
裴该皱眉道:“若果能同一事权,并驱各郡国,索、麴、梁岂不能为之,而要待之以我?我远来之人,不如彼等在关中根底安稳,可见彼等不是不能为,是不肯为也,既不肯为,安能容我为之?无异于虎谋皮!”
索綝心说我就怕这个……他和麴允部下都是关西兵马,一旦离开故乡,就怕不好把握;再者说了,倘若河南没有充足强大的权势还则罢了,现在祖逖光复了河南,必定已经密植根底,到时候一旦天子返归洛中,祖逖必定会压到本身头上去。我是想把祖逖收为“守户之犬”的,如何能接管喽啰端居上首,我倒要朝它施礼呢?!
麴恭克就是心肠软,且无定夺,这既是索綝恨他的一面,却也是索綝爱他的一面——倘若换了一个杀伐定夺之人上来,必定先统合各郡国,然后便挥师长安,来夺他索巨秀的权益啦!恰是因为麴允够软,索、麴二人固然相互使绊子,明面上却还保持着最低限度的敦睦,不然索綝要以一力而对麴允、司马保二人,他是必败无疑啊!
裴该一开端揣摩的,是在徐州好好种地,支撑祖逖在豫州向司、兖施压。要遵循汗青的普通过程,接下来就该是长安城破,愍帝被擒,旋即遇害,司马睿在建康建立东晋王朝;再然后胡汉就该起内哄了,刘聪死而刘粲继,然后靳准政变,刘曜、石勒东西合兵以讨伐之。到时候裴该出青徐,祖逖出兖豫,操纵胡人三方内斗的机遇,便能够一举而底定黄河以南地区,乃至于兵入关中。倘若挑选的机会杰出,说不定还能够保下靳准,使得胡人自此三分,则易平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