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、千金马骨[第1页/共4页]
石勒笑一笑,扭过甚来对裴该说:“百姓是人,莫非我的兵士就不是人么?既差遣他们冒矢攻城,死生旋踵之间,则既入城,必不能禁其杀掠——不然谁肯为汝卖力?我知裴郎不忍见此,且放宽解,早有号令,待我入城时,蘷安等便须封刀……”
话音未落,忽见一名女子半裸着身子从街角猛蹿出来,随即被身后的一名胡兵挥起刀来,恰好劈在脊梁上,鲜血当即喷涌而出,那女子都来不及叫喊,顺着刀势蹿伏到地上,打一个滚儿就不动了。
裴该承诺裴氏要阔别疆场,诸事谨慎,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筹算再跟着张宾去旁观攻打阳夏城了——固然节拍太迟缓,瞧着也实在无趣,毕竟是贵重的经历啊。
“不过千余斛耳。”
这一日从凌晨便开端了打击,到中午前,蘷安前后建议两次冲锋,第二次已经有士卒攀上了城头,但很快就被守兵砍翻,把尸身投掷了下来。按照汇总、禀报,光南城这一侧,一上午就死伤了三百余人,但虁安亲率胡骑,张弓搭箭,在阵后督战,使得攻城的兵卒后无退路,被迫大家奋勇,对守兵也形成了相称数量的杀伤。
传闻是羯人,石勒不由“啧”了一声,他偷眼瞟瞟裴该——裴该面无神采——因而叮咛说:“拖下去,抽二十鞭子,以儆效尤!”
石勒等人进入县令衙署坐定,然后就命支屈六带王赞出去。王赞换了一身整齐的袍服,但是没戴冠,也不系印绶——就跟裴该一样——脸上也洗净了,可惜额角乌青难除。他进门后便即拱手趋近石勒,随即在案前屈膝跪下。仪态比方才在城门前端庄多了,但气势只要更加委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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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勒一皱眉头:“即我不来攻,亦不敷两月存粮……”想一想,不对——“加上百姓,恐怕不敷半月之须。如此窘蹙,还敢守备此城么?”
随即那胡兵昂首瞥见石勒,仓猝后退两步,柱着刀单膝跪倒施礼。
听到这里,石勒不由转过甚去瞟一眼裴该,同时嘴角一咧。裴该要揣摩一下,这才明白石勒的意义,大抵是在说:你瞧,这类说辞跟王衍当日何其相象啊?
“正长,昔在仓垣,我曾为卿所败,何故本日胜负易势啊?”
——我本无能之人,不该担负此位,这是老天的曲解,不是我的错啊……弊端都是别人犯的呀,我要不是该上那些猪队友,何至于此?
当下忍不住略催一催马,靠近石勒,低声劝说道:“主公须布信义仁德于天下,然后才气战必胜,攻必克,乃至不战而屈人之兵——且请少缓殛毙。特别城内百姓无辜,不过为王赞所迫助守罢了,还请宽宥。”
裴该有点儿瞧不下去了,靠近一些对张宾说:“似此蛮攻,折损必大啊……”张宾笑一笑:“裴郎,所谓‘慈不掌兵’,些许伤亡,本在料想当中。卿且远观,毋须多言。”
眼瞧着蘷安这回进犯又将无功而返,俄然之间,裴该发明城头上的旗号竟然开端狼藉了。他正感到迷惑,就见一骑远远地奔到山阜下,顿时骑士大声叫道:“桃将军已破东城!”群胡闻言,莫不高举右臂,啸叫起来。一向面无神采的石勒,脸上也不由暴露了欣悦之色,随即叮咛:“传令蘷、支二将,尽力投入,猛攻南、西两壁!”
午后开端了第三次猛攻,守兵较着加强了防护力度,再无一名攻城方士卒能够幸运攀上城头,而用来撞击城门的巨木中间也堆满了累累的尸身。裴该忍不住问张宾:“似这般景象,可知守方伤亡如何么?”张宾随口答复道:“两日之战,也总有二三百的伤亡吧,但恐怕死者、重伤者,该当较我为少。”裴该苦笑着问道:“城中近万人,似这般毁伤,要几日才得杀尽?若等苟道将率军来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