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、阳夏城下[第1页/共4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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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该空着肚子,同时表情也空落落的,单独一人骑着马返回蒗荡渠四周的营地。这一起上,连续有胡骑纵横来去,通报信息,保护通道,他底子是逃不了的——并且就算想逃,又要如何接走裴氏?
帐内一时候堕入了难堪的寂静当中。裴该愣了一会儿,正想告别退出去,就听裴氏嗫嚅着说道:“都是我害了文约,若非为我,文约又何必身罹如此险境……”
对于裴该来讲,那种天国般的惨况是别人生的开端,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讲,倒是生命的起点,即便有所悔过,也已经来不及了。当然,也有很多至死不悟之人,比方说王衍……
裴该越瞧,便越感觉有些索然无聊。这因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,既不处于攻城一方,也不站在戍守一侧,涓滴也没有严峻感,即便城上城下都有士卒残废乃至丧命,毕竟隔得太远,瞧不清楚,天然便对心灵产生不了任何的打击力。更首要的是,他明晓得此战的成果,这连牵挂都没有了,就只能木呆呆地瞧着一群人冲上去,然后再退下来,还比各种球类比赛的攻防都要迟缓一百倍——游戏倘若做成如许,必定没人肯玩儿。
裴该忍不住撇嘴道:“人皆有父母,或者有妻儿,在其亲眷看来,死者全都可惜,何独王正长为然?彼虽有俊拔之才、逸群之志,何如与苟道将相善,二人合兵,所过残破,‘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’,死于他刀下的又不知凡几!莫非便不成惜么?”
裴氏偏转头来,望望裴该,裴该从速以目视意。裴氏踌躇了一下,这才点点头:“出外透透气也好。”便即取了带纱帘的笠子来,戴在头上,遮住了面孔。
裴该眯起眼睛来细细一瞧:“我也传闻过羊马垣……壕内矗立处,莫非不是么?”
裴该悄悄一撇嘴,内心话说:“做梦!”
裴该明白了,军中胡人多是马队,这不成能骑着马直冲城壁啊——又不是名誉游戏——若让他们舍骑就步,纯属华侈资本。何况胡人常常善于骑射,而骑弓射程较近,也没法用来压抑城头火力。倒并非石勒或者蘷安不把汉兵的命当命,随便浪掷,但……本身内心如何就那么不舒畅呢?
裴氏闻言,神采不由微微一变,随即抬高声音问道:“外间都传言,是先夫掀起事情,害了天下人,莫非文约你也这么看吗?”裴该当场就想破口痛骂司马家那票混蛋,但咬了咬牙关,终究还是忍住了,反问裴氏道:“姑母又作如何设法?”裴氏仓猝转过脸去:“天下事由男儿作主,我等妇人又如何得知……”
张宾捋须而笑:“裴郎此喻,大是风趣……也甚是有理。即王正长为巧妇,家中只要一抔米,却等来了数十豪食之客,又那里接待得过来?”
攻城方面冲锋、渡壕,常常都不困难,但一等正式攀登城墙,却常常被城上抛下滚木擂石来,打得是臂断腿折——那玩意儿可比弓箭能力大,也轻易取准。成果一瞧带着的绳索大多被堵截,架起的梯子大多被砸碎,攻城方也就只得发一声喊,狼狈而逃了。然后清算败兵,重组阵列,又得破钞很长时候,几近是攻一趟城的两到三倍……
随即便曼声吟诵起来:“朔风动秋草,边马有归心。胡宁久阐发,靡靡忽至今。王事离我志,殊隔过商参。昔往鸧鹒鸣,今来蟋蟀吟。情面怀旧乡,客鸟思故林。师涓久不奏,谁能宣我心?”最后说:“似此等人物,死了岂不成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