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、白板官[第2页/共4页]
正因为有这层干系在,卞壸见到裴该才会一脑袋扎地上,泪流满面,说:“不期尚能得见闻喜裴氏……”
因为卫循说了啊,使君与太守带着五千精兵颠末,汝等如果晓事,献出粮秣来犒军,那就不进城来啦,不然定要血洗此城!富户们天然也有耳目,密查到邗沟西岸确切驻扎着一支军队,并非虚言打单……算了,还是破财免灾吧。甚么使君、太守,这朝廷官军跟盗贼匪寇也没甚么辨别嘛!
以是这类“署”,也就跟真的没甚么辨别了。但有一点,本来卞壸的临淮内史是裴盾署的,在尚未获得朝廷承认的前提下,裴盾就离职了——先降胡汉,旋即被杀——以是时过境迁,必定作不得数。卞壸也恰是为此才没法皋牢住临淮海内的吏民之心,终究只得落跑、南奔。裴该和祖逖则分歧,只要司马睿不失势,他们的官职便可稳如泰山。
不过即便如此,因为东晋诸帝手里没有玉玺——洛阳城破,玉玺为刘聪所得;比及后赵灭前赵,玉玺又落到石虎手里;一向到冉魏建立,向东晋求救的时候,玉玺才被晋将骗归江东——以是一度被人蔑称为“白板天子”。“白板”也写作“白版”,就是代表了“署”,只是由上官在牍版上誊写了委任状,却并没有朝廷正式诏命和发给印信——现在裴该他们,就也都是这类“白板”官。
裴该之以是派卫循去,一是这小子嘴皮利索,比较能说,二是边幅粗暴,就不似个好说话的主儿,再加上中间儿另有甄随那般凶丑之徒,故此一番威胁以后,富户们也只得凑了五百斛粮、三十匹绢,交给这一行恶客了事。
裴该一见城上不再放箭,就也背着双手,遛遛跶跶来到祖逖身边。祖逖瞟了他一眼,便即翻身上马——毕竟裴文约是他的上官,不成能骑在顿时跟上官并列等候啊。
时候不大,就听“吱哑”声响,广陵城南门敞开,吊桥也放下来了,只见一名官员撩着衣衿,疾步趋出,还隔着老远便拱手作揖道:“临淮相卞壸拜见使君、祖将军。”
不过当日广陵之以是闭城,是因为有人前来通传,说见着一支流民武装正浩浩大荡向县中开来,卞壸恐怕他们劫夺,这才谨防死守的。卫循他们不过六七人,固然各带兵器,但就和浅显的旅人没太大辨别,加上高邮县城纯粹自治,无人可掌大局,以是顺顺铛铛地便进了城了。
当然啦,为了公事便利,裴该和祖逖也是私刻了官印的——归正没人查办。
在这年代固然还是“上品无豪门,下品无势族”,还不到“下品无世族”的程度,但流派之见就已经比较深了。倘若遵循0到100来分别,0算百姓,60以上算世家,那么闻喜裴氏起码也得95往上,琅琊王氏则低了大抵两三分,颍川庾氏、范阳祖氏都是勉强合格,冤句卞氏则最多50……这差着层次哪。
分开广陵以后,沿着邗沟持续北上,一今后即迈入高邮县境内。不太高邮县城比较讨厌,是在邗沟以东,以是裴该就先派了甄随等人保护着卫循渡河去看看环境——倘若跟广陵似的闭城不纳,那我们就临时不加理睬啦。
济阴郡冤句县的卞氏,本来算不上甚么高门大户,但卞壸之父卞粹却攀上了一门好婚事,迎娶了张华之女为妻——张华也是庶族出身——就此一跃而进入朝廷中枢,被拜为尚书右丞、左将军,封成阳县子。裴頠和张华本是莫逆之交,一盘费经心机支撑着纪纲混乱、败相初萌的朝廷,以是裴氏跟卞家,固然流派差得很远,也勉强能够算是通家之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