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魂兮归来(3)[第2页/共3页]
展昭隔着衣袖抓住她手腕,将她的手略往下移了移。
展昭的思路收回,淡淡一笑。
比起那些占了人的躯壳,却无民气不做人事之人,难道好了太多?
展昭心中一突,一时候口唇干涩,半晌才应了一声。
展昭伸手去扶她。
她还是没有看他。
展昭气结:哪有“一贯”那么始终如一?不就是态度上有那么点点不耐,都没敢说甚么重话,她就敢给他上纲上线。孔夫子一语中的,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,但是孔夫子也说得不尽然,应当再加一句,两相较之,女子更难养也……
真也好,假也罢,这里是她的家,他有甚么权力定她去留?
实在安邑这么小,人丁萧瑟,屋舍寥寥,该看的本身多已看过,一定能看出甚么新意来,但他了然端木翠的心机,她如同任何一个敝帚自珍的仆人家,一草一木对她而言都大分歧,怀着夸耀也好忆旧也罢的谨慎思,她想带着远道而来的客人,四周逛逛看看。此处再鄙陋,也是她的家,瀛洲或者开封,都替代不了,也永难替代。
将拐杖举到面前细看,借着城楼悬灯的微光,看到小小的一方笑容,熟谙的官帽,两条垂下的发带,寥寥几笔,已得其形神。
俄顷她站直身子,将大氅紧了紧,一起向城楼而去。守城的兵卫识得她,待要上前相扶,她摆摆手,反将城楼的保卫都给屏退下去了。
说着说着,她又不平了,展昭浅笑,只是眼眶垂垂湿了。
“没有瀛洲那么舒畅,也没有开封那么热烈。”她叹了口气,声音垂垂低下去,“但是这里是我家啊展昭。
他们虽是子虚幻象,但有血有肉,泪是真的,笑是真的,悲是真的,喜是真的,情……也是真的。
偏扣这么一顶结健结实的大帽子畴昔,还“一贯”!
“她可有难堪你?”
“你家?”展昭不解,“这里不是……安邑吗?”
前头说过,端木翠向来是粉碎氛围的妙手,前一步还花昏黄鸟昏黄秋月正昏黄,让她一句话打岔就能偏到养牛耕地种田忙、担水烧柴真欢乐上去,就拿此次来讲,女人你不说话,让展昭自个儿惭愧伤情不就得了?保不准他今后对你好上加好了。
过了好久,他才低低叹道:“磨人的女人。”
她却似俄然想起甚么,偏了头看他:“展昭,明天大哥来找过我,同我说了一会儿话,你在沉渊当中,是不是碰到端木将军了?”
她站了那么久,竟不冷吗?
展昭俄然就不想再躲躲藏藏,他从掩身之处出来,用心放重了步子。
“是啊。”她似是没听出展昭的弦外之音,俄然就欢畅起来,抬头道,“看,我家的玉轮。”
顿了一顿,她似是站得累了,将拐杖靠在一边,全部身子都伏在墙垛上,两只手臂交叠着放在垛上,小巧的下巴悄悄垫在手臂之上。
她话还没完,忽地开口,面上神采变了几变,怔怔看向展昭身后远处。
又撇嘴:“难怪方才路都走不稳,总要摔交,本来是你做的拐杖。”
她喃喃:“当时候,就是这模样的,玉轮就是如许的,早晨也是如许的,连风都是一样的,呜呜的像是谁在哭。人家说少小离家老迈回,我真是很恋慕这些人,他们另有家可回,就算只剩下断瓦残垣,满院的野草,那还是自家长的,一砖一瓦,是小时候看惯了的,他们还不满足,还捶胸顿足地哭,说甚么斗转星移世事全非,他们那里晓得世事全非是甚么模样的。我掘地三尺都挖不削发里的一片瓦来,我都没哭,他们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