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|十五回 坟前痛哭明心志 分道双路再启程[第2页/共3页]

尸天渐渐站直身形，眸中清澈水光剧荡如同沸腾的火烧泉，将蜡黄的手悄悄放在了那披发着太阳热度的手掌上。

手指渐渐上移，悄悄盖在“卯金刀”三个字上，凝音掷地：

“我晓得……老子晓得！”

“你闭嘴！闭嘴！”黄二壮脖颈青筋暴突，狂声大吼，“俺不会放弃的！俺死都不会放弃报仇！”

“老子是废料，老子是怂包，老子是炮灰，老子不配活着——老子是个大大笨伯啊啊啊啊！”

尸天清蹲在郝瑟身侧，定定看着面前剧颤不止的背影，清凛眸光中，水色如银，模糊颤抖，喉结转动数下，渐渐抬起一只手，悄悄压在了郝瑟的肩膀上。

“天清，必伴郝瑟身侧，永不相负！”沙哑嗓音字字掷地有声。

而距二人数丈外的灌木从中，一个偷听全程的人趴在地上，失声默哭。

*

烈焰中，卯金刀最后的笑容，一帧一帧清楚展现在面前。

“如何？老子莫非说得不对？”郝瑟挑起淡眉。

痛不欲生的哭声中，郝瑟盘膝静坐，仰首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，寂静不语。

郝瑟身形一震，眼皮一眨，满眼泪珠顺着脸颊滚滚滑下，视野中的青年垂垂清楚了起来。

柴刀在木板上一顿。

“郝瑟不是怂包。”

郝瑟泣不成声。

“背后主使之人？是谁？”郝瑟挑起眼看着黄二壮。

那一瞬的绝代风韵，映在了尸天清的眸中，平生一世。

“放弃吧，你没阿谁本领。”

黄二壮双拳紧握，满脸通红。

尸天清眸中水色震惊，渐渐昂首，双眸定定望着湛蓝天涯，很久，才哑声道：“卯金刀最后的话，郝瑟可还记得？”

“行，你去！”郝瑟死鱼眼死死瞪着黄二壮，“去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民气险恶的江湖里查阿谁子虚乌有的背后黑手；然后用你这身三脚猫的工夫去报仇送命！最后和卯金刀、杨二木、孟三石一道去阎罗殿报导！你去啊！”

郝瑟渐渐直起家，用袖口用力儿擦去眼泪，将手里卯金刀的木碑渐渐插在坟前，定定看着“卯金刀”三个字。

可拳头刚挥出，突见人影一晃，拳头再也挥不出去了——竟是尸天清箭步上前，死死攥住了黄二壮的拳头。

尸天清突然抬眼，定定看着郝瑟。

“好！”郝瑟灿然一笑，顷刻间，朝霞皆暗色，华光凭潮升。

郝瑟遥遥盯着远方半晌，一抹脸皮，回身又坐在了坟前，抓过尸天清刻了一半的木碑，持续刻了下去。

郝瑟身形一震，泣声弱了下去。

郝瑟死鱼眼崩裂，面庞扭曲如哭：“老子才是昨夜救你的人，老子才是你的拯救仇人！老子说甚么你就要做甚么！”

“尸兄，太好了，你能说话了……太好了……啊啊啊——！”

郝瑟狠狠闭眼，泪水顺着面皮滑下、落地、最后渗入泥土，干枯。

说着，便吸着鼻涕爬起家，向郝瑟、尸天清地点方向遥遥一拜：“青山常在，绿水长流，郝兄弟，尸教头，愿俺们——有缘再见！”

言罢，一个利落回身，朝着朝阳奔去，留下一条长长的背影，孤傲而果断。

俄然，一声沙哑嗓音传入郝瑟耳畔。

“不是。”

郝瑟后撤一步，垂眼遮目，嘴角微勾：“算了吧，你报不了仇的！”

澎湃泪水立时彭湃奔出，郝瑟突然趴地，伸直成团，满身抖如筛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