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尽日冥迷[第3页/共5页]

只是这语气像是起火了，他孔殷道：“你别曲解，我是瞧得见本身的寒微，才愈发感觉配不上你。既然开门见山说了，你的意义我也明白了。殿下漂亮，我心存感激，祁人最重兄弟交谊，澜舟和澜亭，将来就是世子的膀臂。”

劈面嬷嬷脸上五光十色，大抵被他的话吓着了。婉婉也目瞪口呆，世上真有说侍寝说得那么字正腔圆的爷们儿，这个词儿用在这里实在太惊悚了，他要侍寝？要不要叫人做一面绿头牌，也让底下寺人每天顶着大银盘呈上来？

“今儿本王侍寝，外头人都撤了吧，听墙角的也撤了，叫我抓着，少不得一顿好打。”

她被他堵得说不出话，端起杯子挡住了脸，尴尬地打着圆场，“好、好……菜都放凉了，转头再说吧。”

婉婉的脸失了火，从两颊一向烧进了颈窝里。此人如何总喜幸亏出其不料的时候占便宜，甚么世子，那里来的世子？的确不要脸！

他替他布菜，她迟迟没有动箸，只是问他：“既然端方那么严的，今儿不去也不好。我是碍于祖上定规，公主得单住公主府，要没了这一条，按理我也该每天给太妃存候才是。今儿雨大，没法儿归去了，可贵过夜，还扳连你不能奉侍太妃安设，说出去叫人非议我。”

婉婉脚下生了根似的，只说再等一等，神京杳杳，驰念宫里的糊口，也驰念宫里的人。

她毕竟还年青，心伤了掩不住，哽咽一下，眼眶和鼻尖一齐红了。他在边上看着，悄悄触了她一下，“瞧你难过，我也不是滋味儿。都是因为我，把你弄得背井离乡。”

她摇点头，“不是因为你，是命。”他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背，她微微瑟缩，很快让步开了。

她俄然感到苦楚，出降今后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了。之前紫禁城是她的家，她还是慕容氏的一员。现在随了他，他不能进京，她也和他一样。这辈子如果没有召见，或许永久都要流落在江南了。

等饭毕漱了口，移到回廊底下去，天气已经黑得深沉了。灯笼在头顶高悬着，瓦上的水会聚成了小型的溪流，潺潺地，永久流不完似的。

仰起脸看檐下灯笼，小小的一簇光倒映在她乌黑的瞳人里，她说：“我一向很孤寂，爹爹和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走了，他们过好日子去了，留下我和哥哥，在宫里寄人篱下。太后并不喜好我，还好大哥哥疼我，太后责备起来，他也向着我。可大哥哥是天子，不能时候照顾我，二哥哥又出去了，有一阵子我过得很艰巨，想爹娘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哭，嬷嬷也不管我。哭累了我就睡一觉，睡醒脸下都是湿的，起来敷点儿粉，还是装得高欢畅兴的……太后不喜好我哭丧着脸。渐渐我就学会看人神采了，看太后的神采、看皇后的神采，乃至看嫔妃们的神采。我很怕她们在背后说我好话，怕比大哥哥也不喜好我，实在不成，我只好去死了……”

婉婉拢着袖子抬头看，天幕压得很低，这场雨恐怕得下上两天了。

这类事，外人真是没法开口，叫她们如何规劝呢，说迟早有那天，长痛不如短痛吗？对她来讲这是态度的分水岭，本来家国天下，如日月在心。一旦真的和这个男人家常起来，伉俪已成一体，万一出点岔子，那就是挫骨割肉，不死不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