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尽日冥迷[第2页/共5页]

偃偃的眉毛高高挑起来，檀口微张，连吃惊的模样都那么讨喜。他打发走了人，慈眉善目冲她浅笑，“南苑有很多朝廷调派的官员，我们婚后的环境会一一贯京里禀报的。我是想，新婚燕尔嘛，第二天就分房，万一问起来还很多费唇舌，以是自作主张了，请殿下包涵。”

她俄然感到苦楚，出降今后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了。之前紫禁城是她的家，她还是慕容氏的一员。现在随了他，他不能进京，她也和他一样。这辈子如果没有召见，或许永久都要流落在江南了。

这类事情问来真难堪，宫里皇上御幸才要记档，到了她这里也是如许。现在才刚开端，将来平常过日子了，是不是还每天的记，红本再送进宫里叫人过目？她在考虑要不要把这项打消，他那边倒先替她答复了。

劈面嬷嬷脸上五光十色，大抵被他的话吓着了。婉婉也目瞪口呆，世上真有说侍寝说得那么字正腔圆的爷们儿，这个词儿用在这里实在太惊悚了，他要侍寝？要不要叫人做一面绿头牌，也让底下寺人每天顶着大银盘呈上来？

“来的路上也遇见了两场雨，江南的雨水要比北方多。”

“女人爱俏，长公主也是女人，身份再贵重，眼睛和我们生得一样。”嘴里说着，把人扶上了架子床，“主子别愁，进庙还得拜菩萨呢，将来如何样，端赖儿子说了算。您放宽解吧，大爷在跟前儿，王爷和老太太都偏疼他。二爷呢，整白天乌眉灶眼的，瞧着机警，半点儿准谱没有，长公主生下男胎之前，王府还是我们大爷的天下。”

她低头沮丧，可见刚才扯了那么多，就是想等他主动告别。还好他挺住了，男人的幸运，公然还是要靠厚脸皮才气争夺来的。

婢女把案上的灯罩揭开，特长一扇，便扇灭了一盏蜡烛。

婉婉拢着袖子抬头看，天幕压得很低，这场雨恐怕得下上两天了。

铜环却说是修珍方，“怕您疼，特地备下的。上回是把药汁子掺在水里，秦嬷嬷唯恐药力不敷，越性儿装进纱袋了，您多泡一会儿，转头少受些罪。”

“王爷每天儿的晨昏定省吧？”

回廊劈面有嬷嬷趋步而来，隔着一片花圃纳福，“夜深了，殿下该寝息了。”看了南苑王一眼，“王爷今儿是去是留？如果留，奴婢就着人记档了。”

“上年也是，元贞天子驾崩前，连着下了四十多天的雨，差点儿没把北都城给淹了。但是那么奇特，大哥哥龙御后，天一下子就放晴了……”她眯着眼睛自言自语，“人都说生来做帝王的人，出世的时候有异象，宾天的时候也有。比方雨停了，大哥哥的梓宫才气移出紫禁城，移到寿皇殿里去。他崩在春日，那会儿承乾宫里梨花正盛，再过不久就是忌辰了，本年我不能祭拜他，内心也感觉遗憾。”

他垂着眼睛点头，“或者我尚主，本就是错的。”

这么一说倒疏解了，塔喇氏躺下去，拿痒痒挠一顶帐上铜钩，帐子落下来，她翻了个身，半带感喟半带长吟地哼哼了一声，“睡吧……”

一旦举箸，这场说话就算完了，两个都是斯文人，用饭没有半点声响。他劝她喝饮子，不过笑一笑，就如许安温馨静地，心渐渐降落下来。偶尔看他一眼，他做事当真，用饭也当真，陪她一起喝那种温吞的清酒，还是怡然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