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二 吹沙走浪几千里（廿四）[第2页/共3页]

慈炯年纪稍长，抱住崇祯的手臂不放，只是抽泣。永王慈炤也是一样，不肯拜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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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守鑅心中萧瑟，回身屋中，想想昌平巡抚何谦早就借口保卫居庸关带着亲兵逃了，本身孤身一人，莫非能挡住李自成的十万雄师？一时候心灰意冷，李守鑅正巧看到屋外一条绳索的，盘绕如蛇。

宋弘业坐在太子下首，因为太久不见而有些忐忑。这回朱慈烺领着闵展炼等贴身侍卫潜回北京，只是为了带家里人分开这个火坑。并不筹算跟李自成死磕。固然不晓得顺军的精确兵力，但大略预算一下，有了宣大的降兵，李自成要凑齐十万人马并不困难。

“但愿如此。”朱慈烺吸了口气。

“殿下定能马到功成！”宋弘业朗声道。

现在全天下另有谁能跟李自成正面硬拼的？

……

田见秀放眼一看，陈一元身后不远公然跪着一群乞丐似的人物，也有三五百人。

他取过绳索，安静地回到屋里，抛向房梁，站在桌子上系了个死节，一整衣甲，投缳而绝。

这却抚了唐通的虎须。他把崇祯赐下的东西摔在地上，怒道：“皇上既然加我太师衔，封我伯爵，却以内官节制反上于我，是我不敌一个主子！”他旋即上表说本身的兵员太少，北都城外埠势承平。倒霉于作战，该当在居庸关据险而守。不等朝廷下旨，唐通便领了部曲前去居庸关。然后投降李自成，天然是题中之义。

崇祯只感觉一股逆血直冲脑门，一把推开两个儿子，抽出腰间宝剑，狠狠劈向张殷脖颈。张殷猝不及防，被劈开了颈侧大血管，颈血直喷出三尺不足，淋了崇祯一头一脸。两位小皇子见张殷倒在血泊当中，浑身犹在抽搐，父皇又是满脸血污，好像恶鬼。两个少年惊声尖叫，撒腿就往外跑。

阵中走出一个将军来，恰是泽侯田见秀。他看了一眼跪迎的兵民，问陈一元道：“但是都愿降么？”

崇祯说着说着，泣不成声，见两个儿子瑟瑟颤栗，抬头长叹：“尔等何辜生于天家！各自逃生去吧，不必恋我……”

昌平是皇明十二陵地点之地，满山多是松柏。闯兵过处，那里管甚么忌讳，只要用柴便去砍伐这些松木柏树。又有人想去摸金翻斗，却找不到地宫大门，便将康陵、昭陵的明楼并定陵的大殿烧了泄愤。

崇祯被血腥刺激，神情狰狞，提着犹在滴血的宝剑，一起往坤宁宫去了。沿途寺人女官，见了天子再没有跪下施礼的，一个个只顾着逃命。

李守鑅盯着陈一元很久。吐出三个字：“我不降。”

“不，”朱慈烺点头道，“你要留在北京，投降李闯。”

陈一元垂着头，大声道：“昌平守兵皆在此跪迎，求老爷怜悯。”

“投降闯贼便是大忠。”朱慈烺按住宋弘业的话头：“孙子所谓‘用间’。你就是我能够拜托的‘间’。不但李闯来了要降闯，今后不管谁占有了北京。你都要归降，充当我的耳目。”

“这诏墨客怕出不了京畿。”朱慈烺叹道。

陈一元在地上磕了个头，道：“老爷虽不肯，我辈是要去了。”说罢起家便走，门外早有相约的兵士等他，纷繁吼怒而出。只是转眼工夫，偌大的虎帐里竟只留下了李守鑅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