陵，旧梦轮回（三）[第2页/共3页]

并且，素衣女子的面庞亦如琉璃，——如琉璃般光亮无瑕，剔透莹澈，斑斓娇妍得令人转不开眼睛，恰好又似琉璃般易碎，叫人惶惑心疼，不知该如何去庇护珍惜。

韩天遥回到澄碧堂时，天已经黑了。

“十一！十一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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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终究忍不住，大声唤道：“十一！十一！”

那边粗大的老柳下，有素衣女子抱着一把琴，温馨地坐在地上，怅惘地了望着韩天遥方才了望过的湖面和船舫。

他蹲到她跟前，握住她的手。

素手冰冷，仿若沁了霜雪的寒意，却还非常柔嫩。

现在她不是朝颜郡主。

守陵官必定地点头，“能！只是听来比本来悠远很多，偶然便听不到。”
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却似禁止不住，目光在四周逡巡着，细心地打量着，忽大声叫道：“朝颜，你给我出来！死丫头，给我滚出来！一去两年无声无息，你倒对得起我！别等我找到你……找到你我非打掉你的大门牙不成！你……你这没知己的死丫头！阙”

现在的他，终究被血与火逼出赋性，却不知在她眼底又会是如何的人。

韩天遥叹道：“余音绕梁，三日不断。天下竟真有这等琴技！”

杭都有她很多所谓的亲朋。

如果不是花浓别院的火光和殛毙，他应当也还只是明哲保身的那些人中的一员。

哪怕他才识再好，技艺再好，都是她眼底的薄德之人。

偶来杭都，他也该随波泛动于这些画舫之上，赏歌舞，听丝弦，兴趣来时，也不会推却秋娘的投怀送抱。

她膝上的琴为桐木所斫，黑漆朱髹，观其形制，正与传说中的泰初遗音琴符合。

十一说过，宋与询曾因谏阻宋与泓和十一的婚事，而被宋与泓推下水，并由此抱病。

他的声音懊丧伤感，不堪苦楚，全无中午与韩天遥指导江山时的威武霸气。

再回顾，他的眼圈已经通红，“都还在看甚么！从速给我找！把她给我找出来！孤”

可这绝色.女子却长着和十一一模一样的眼睛，虽不如以往灿烂，却还是浅淡，清澈，有着星子般深杳的碎芒。

宋与泓跌坐在墓前，抚着墓碑低低叹道：“与询哥哥，若本日换了你，你又当如何？论起为人处世，你强我百倍，或许另有体例化解他们心结。我甘愿当日早逝的是我，而不是你。那么，他们约莫也走不到这一步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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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纤细的“嗡”的琴音，超出清冷的霜气低低传来。

宋与泓亦切身在四周寻觅好久，毕竟还是回到了陵墓前。

暖风熏得游人醉，直把杭都作故都，谁还记得徽景之变后，中京那些被靺鞨人投掷于污渠水沟里的祖宗牌位？谁还记得在蛮荒之地受尽屈辱死于他乡的楚怀宗，以及那些沦为靺鞨人身下玩.物的楚国后妃公主？谁又想获得中原多少百姓还在外族人的铁骑下展转挣扎，在轻视的目光里悲惨求生？

边疆垂危，岁贡沉重，都打断不了这山外青山楼外楼的歌舞彻夜达旦。

“对。弹奏之人的幻觉，听琴之人的幻觉。”

她仿佛很冷，身材蜷作一团，微微地颤抖着，看着有些陌生。

她只是他的十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