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章 覆手为雨（一）[第2页/共3页]

楚人的簪缨上，此前皆涂了从植物身上特特收来的荧光膏油，此时大雨冲刷，多数已是发不出亮光了。

琉璃盏上，已是血红一片，那烛火仍旧发着微小的光，为楚国将士指引前头方向。

青牛部极是固执，固然初初拼杀之时，被打了措手不及，但此时牵上坐骑，扛起刀剑，便又是草原上的儿郎，悍勇而恐惧。

“女人孩子不要胶葛！统统高于此鞭的男人，有一个算一个，杀无赦！”

“你想，这等酷寒雨夜，我那返来居，怕又是人声鼎沸。”苏岚忽的放下筷子，瞧着那袅袅水汽，倒是低低感喟一句，“人之一世，皆有寒彻骨髓之时，这一锅滚蛋的水，倒是能熨帖肺腑，那怕只得一瞬。”

“诸位！随我冲进大营，将青牛部，完整绞杀！”王维安的喊声，已是声嘶力竭，在这夜色当中，显得高亢而凄厉。

夜深千帐灯。

“点了个炭盆，还是冷。”苏岚瞧着外头的雨势，叹了口气，却缓缓关上了窗子。

雨后清爽的出奇的泥土香气，包裹着极是浓厚的血腥气，在这片草场上耐久不去。

“你去前头大喊，妻儿俱在大帐，顶不住，他们便一线朝气也没有，逃都逃不掉！”青牛可汗身边的阿谁将军，大吼一声，拔出腰间长刀。

郦远手中的琉璃盏，照着王维安的半截下巴，男人面孔弧度冷硬，下巴紧抿，转眼倒是牵动了一个笑的弧度。落在郦远耳朵里的声音，隐含嗜血的镇静：“瞧瞧，都还在睡梦当中呢，就如许一个部落，仿佛染不红这片草场。”

“如此凄寒之时，吃辣，才是正路，何必委曲本身。”苏岚的笑容，在那缓缓散开的红色水汽背面，模糊恍惚，“何况，你心中不安，真是哭了，以辣哭了来粉饰，我也不会戳破你的。”

“冲进大营！”，“冲啊！”，“绞达成牛！”，此起彼伏的号令，一顷刻响彻草原。

琉璃盏一晃，郦远也突入这大雨当中，耳边除了吼怒的风声，已响起第一声灭亡的呻、吟。

“这份大礼送给博格可汗，我家侯爷，确切拿得脱手了。”宋凡又笑嘻嘻地凑了上来，站在王维安身边，缓缓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青牛可汗。(未完待续。)

“你说，血染草场的时候，是不是也这个模样？”苏岚夹着片刚在红油里涮过的青菜，冲着玄汐微微一笑，那红油刚好滴落在乌黑帕子上，似血又不及那般殷红。

他身后，青牛可汗被五花大绑着按在地上，中间跪着的皆是这青牛部的贵族，男男女女，有人尚衣不蔽体。一顷刻，便呼呼啦啦全数被踢倒在这泥水当中，亦是跪了好大一片，男女长幼，足有百十号人。

血被雨水冲刷，流入泥土。一片新绿当中，俱是倒地再不能起的尸身。

“雨下的更加大了。”玄汐涮肉的姿式，亦是风雅都雅。屋内炭盆收回的“噼啪”声，也为雨水落地的声音讳饰，再听不清楚。

女人和孩童的哭泣声，在这个夜晚，稠浊着雨水排地的声音，叫人不住胆颤。

…………

“大帐就在前头，给我冲！”

“王庭的救兵呢，怎的还不到？”青牛可汗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液体，狠狠隧道，“不过四十里，快一个时候了，还不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