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章 任其归去[第1页/共3页]
“公子。”他低声唤道,而后转眼瞧着葭儿,笑着问候道:“多日不见,葭儿女人长高了很多,出落的也愈发好了。”
“于此临山而居,茅舍草舍,房前屋后,又有翠竹冷梅相伴,虽宁寂了些,但终可避尘凡之喧闹之音,就此拜别,葭儿可会悔怨?”
郊野空位,三人侧身上马,高越拉起葭儿坐于马前。道边占有的老柳树下,那仪卿仍在立足仰首张望,临别之际,吕尚子暗自游移了很久,方立于顿时转头眺望了伊人一眼,那回眸暗含密意却又饱含无法,纵有万般不舍,终究,为人奴婢的他也只能策马随他们拜别。
吾乃燕太子高越,受命出宫诵经之时,幸亏卫老一家顾问,当今,吾归期已至,心有所念,便留此言。君生性清闲,又以行船为生,长年于江河之上流落,经常不得归家,与游子无异,却独留一女,居于深山草庐当中,甚为孤凄,猜想,葭儿年幼,才经丧母之痛,便独居深山苦熬寒雪之日,吾见之,委实不忍,况葭儿对吾有拯救之恩,又与吾两情相悦,遂,吾欲带其入宫。深宫幽寂,民气难测,勾心斗角之事常有,但吾于此发誓,定会极力护葭儿全面,让她于宫中安稳平生,欢愉无忧的度日,言至此,遂留燕宫玉珏于此信当中,聊表诚意,还望君应允之。高越敬上。
“胡言,仪容乃削发之人,何故会对男人思之念之。”言罢,仪容暗自垂眸,不再理睬她,便单独往山中走去。
她生性萧洒自在,极爱山林之乐,而他,乃大燕国尽享万人朝拜的太子,容颜俊美,又是这般柔嫩多情,今后定沾惹桃花无数,那宫墙深院,美女如云,皆日日空等着一个男人,勾心斗角,蹉跎了韶华,猜想,绝傲聪慧如她,又岂能沦为那女人堆中的一个?
闻了此话,越俄然眉宇微蹙,他瞧着面前无忧无虑之人,沉声问道:“今夏季降大雪葭儿一人独居于此?怎的卫伯伯行船还是未曾返来吗?”
“仪止哥哥,葭儿头一回离家,当真是甚么都想带走,这承担都已经装不下了。”
“够了,此事不必再议。”仪容沉声制止,而后回身瞧着面前将化未化的残雪,瞧着那悄悄抽芽的垂柳,神采逐步规复如常,便悠声道:“你也不必多想,入山采药去吧,这于山下私会男人一事,我便当作皆未瞧见。”
到底她是天葬台高僧玄虚之女,骨子中的孤绝清傲非普通女子所能比。独立于山岗之上,固然那是她心念之人,固然那心念之人别后返来又将要归去,但她仍可处之泰然,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目送着他远阔别去而无动于衷。客岁秋时,拜别前昔,两人曾于山岗之上短叙,阿谁时候,他不再是仪止,而是大燕国高越太子,叙谈之时,他恍忽游离,欲说还休,似有千言万语都藏于嘴边,为此,她心知肚明,但仍佯装不知,最后只得随便道出一愿便抽身拜别。阿谁时候,拜别的她,纵使心中也有千头万绪,却也终究不过是化作那于山岗之上的一个回眸,再无其他。
越听罢,心下黯然,怔了很久方才喃声道:“天葬台高僧玄虚于各方周游,易水河船夫卫老儿于四海流落,都是那般的自在萧洒,清闲不羁,何如这天底下竟当真有不思亲的游子。”如此考虑,他不由感慨,面前这初长成的葭儿与孤女普通无异,心怜之,便正声道:“葭儿,仪止哥哥带你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