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章 任其归去[第1页/共3页]
“除夕之时,爹爹方才返来,何如只于家中住了三日,去祭了一回娘亲,以后便又丢下葭儿出海行船去了。”
“仪卿来此送别旧友。”那背着竹篓的小姑子目光沉寂,毫不粉饰的答道,而后瞧着她,清澈的眸子中便多了几分不解,问道:“仪容姐姐明显对那民气有所念,却又为何只是躲于暗中,不肯出面风雅相送?”
“公子。”他低声唤道,而后转眼瞧着葭儿,笑着问候道:“多日不见,葭儿女人长高了很多,出落的也愈发好了。”
言罢,她便单独往山上走去,独留仪卿一人立于此,瞧着她那逐步远去的身影,眸间竟是不解和疼惜。
可何如她终是女子,不似玄虚和尚那样萧洒不羁。当天夜下,从山中采药返来的仪容早早儿的便睡下了,到了此时,她半卧床榻,展转反侧了很久,却仍迟迟未能合上眼,只得睁着双眸瞧着轩窗上映下的班驳竹影,在暗夜下抬手,于墙壁之上素手写下了“仪止”二字。
仅此一问,越垂眸思虑了半晌,方才悠声道:“恐是于路上丢了,不打紧。”
“好·······我和公子统统都好。”他连声答道,而后偶然间瞧见了越大氅下的腰带,见其上空无一物,那块燕宫玉珏不见踪迹,便抬声问道:“公子,你那块玉珏去哪了?”
“多日不见,尚子哥哥迩来可好?”葭儿问道。
如此,便是向来复苏的她对自个儿最大的放纵。
东城郊野,残雪已尽,马蹄悄悄,几人策马行至于阡陌之上,甚为畅快。此时,城中山岗之上,仪容衣袂飘飘,鹄立于此,狭长的眼眸淡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,直到寻而不见,收回眸光,空留一声感喟,便折身下了山岗,何如却于山岗之下瞧见了早就等待在此的仪卿。她顿时心中发虚,唯恐那小姑子窥测了自个儿心底的奥妙,又念在自个儿辈分较高不大好失礼,便故作平静,笑意清浅的徐行朝她走去,悠声问道:
“胡言,仪容乃削发之人,何故会对男人思之念之。”言罢,仪容暗自垂眸,不再理睬她,便单独往山中走去。
“仪止哥哥,葭儿头一回离家,当真是甚么都想带走,这承担都已经装不下了。”
她生性萧洒自在,极爱山林之乐,而他,乃大燕国尽享万人朝拜的太子,容颜俊美,又是这般柔嫩多情,今后定沾惹桃花无数,那宫墙深院,美女如云,皆日日空等着一个男人,勾心斗角,蹉跎了韶华,猜想,绝傲聪慧如她,又岂能沦为那女人堆中的一个?
到底她是天葬台高僧玄虚之女,骨子中的孤绝清傲非普通女子所能比。独立于山岗之上,固然那是她心念之人,固然那心念之人别后返来又将要归去,但她仍可处之泰然,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目送着他远阔别去而无动于衷。客岁秋时,拜别前昔,两人曾于山岗之上短叙,阿谁时候,他不再是仪止,而是大燕国高越太子,叙谈之时,他恍忽游离,欲说还休,似有千言万语都藏于嘴边,为此,她心知肚明,但仍佯装不知,最后只得随便道出一愿便抽身拜别。阿谁时候,拜别的她,纵使心中也有千头万绪,却也终究不过是化作那于山岗之上的一个回眸,再无其他。
越转头,瞧着面前欢脱的少女,薄唇轻启,宠溺道:“无碍,再拾掇一个承担罢,且将葭儿所想的全都带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