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涂药[第2页/共2页]
画春堂早早封闭了房门,暖阁里只留了喜梅一人。
这伤痕他并不陌生。
他想,这个小丫头定是从未受过一点波折的娇娇女,被家人捧在掌心中长大,以是怜悯心格外富强,她对他的怜悯和体贴,与对待路边一只野狗并没有任何辨别,图新奇罢了。
银缠枝香炉内熏着梅片,如画袅烟,一室暗香。
但是时过境迁,人海茫茫,他始终没有找到。
站在槐树身后的顾昀琛从暗影中走出,目光落在那道青衣上,如有所思。
陈娇娇身骑疾风,穷追不舍。
不是她。
但是那丫头却每天都笑嘻嘻喂他用饭,给他上药,没有一次早退。
陈娇娇半梦半醒,侧头嘟唇,“喜梅,取来冰了?你帮我把菜洗出来,我明早给侯爷熬粥用……”
侯爷笑起来,真都雅,他如果能一向这么笑就好了。
是夜。
陈娇娇声音绵软,如夜莺般动听。
仿佛是侯爷。
“白大娘子身娇体贵,一匹马儿就吓得魂不附体,难怪国公爷顾恤,纳了五房妾侍和无数通房,放眼长安城哪位夫人有白大娘子您这般好福分。”
又奶又凶。
顾昀琛唇角一勾,暴露一丝连他本身都没认识到笑容。
可他讨厌极了她。
若晚一点,白大娘子的腿就废了。
而就在半个月前,他在吃到陈娇娇做的蛋羹时,竟吃出了熟谙的味道。
昏黄中,她模糊绰绰看到了一玄衣身影。
夏夜闷热,喜梅担忧愁坏了陈娇娇,灵机一动,“奴婢去要些冰块,放在房间消暑。”
算上给沈氏敬茶那天,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出言保护他了。
喜梅心疼,更加谨慎涂抹药膏,“夫人,你说您何必和那些人置气?您一贯用惯了软羊皮的马鞍垫子,这三年来未曾骑马,今儿又在那硬鞍上骑了一圈,这都磨破皮了,能不疼吗。”
陈娇娇鼓了鼓脸,把脸迈进了软被中。
“另有公子,情面通达,春闱测验都能比旁人提早拿到试卷不说,另有着一副慈悲心肠,不忍青楼女子沦落风尘,不吝调用救灾粮款,为其令媛赎身。”
她美滋滋地咧着唇角,进入了梦境。
做梦可真好。
——和当年小丫头做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眼瞧着疾风的马蹄要踏在白大娘子腿上,顾琅玉欲跃到马背,抢过缰绳
就在他眼睛能重见天日的那天,她却迟迟没有呈现,反而等来了官兵。
陈娇娇黛眉蹙起,眼眸还是阖着,檀口中溢出一声呻/吟,“喜梅,你再帮我上层药,好痛……”
门轴用了上好的羊脂膏光滑,没有噪耳的吱呀生,唯有门上的风铃清脆响起。
“嘶,痛……”
她声音软糯,如夜莺鸣唱,听起来仿佛比他还小些。
一圈下来,她浑身散了架子般疼痛,大腿内侧也磨出了淤青,痛得很。
“嗯,也好,你快去快回。”
从那以后,她不但给他饭吃,还悄悄收留他……
“你,你……”
“喜梅,你先去门口守着,我趴着晾晾伤口,你把门窗都关紧了。”
疾风马蹄堪堪停在间隔白大娘子半寸的位置。
而陈娇娇却从未去过周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