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同寝[第1页/共3页]

屋中半晌温馨，只剩相互呼吸的声音。

攸桐“哦”了声，从善如流，“是有事么？”

攸桐乐得安逸，趁内间没旁人，换了身寝衣，坐在桌边渐渐擦头发。

但话说了出去，已不成能收回来。想了想，便抬步往里走，衣衫带得火苗微晃，他的神情仍冷酷，却随口道：“只是防患已然的提示，别多想。备水吧。”

烟波已然铺好了床，退到外间候命，昏昏罗帐长垂，只剩伉俪独对。

遂踱步到侧间，见那位公然端坐在椅中看书。

攸桐眉心微跳，有点难堪。

傅煜站在原地，瞧她忙着筹措，神情有点生硬。

他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，声音冷酷如常，“不消服侍。你先睡。”

还没到人定安息的亥时，攸桐原筹算早睡，但瞧傅煜那龙精虎猛的模样，明显不会这个点就躺到榻上。这冗长的一个时候，两人总不能瞪着相互，相对无言。

傅煜？深更半夜的，她都筹算安息了，他来做甚么？

轻飘飘的一句话，打得攸桐措手不及。

“有几句话。”傅煜站在桌边，烛光下神情冷酷，“你我为何结婚，想必令尊已说过了。军中事件繁忙，我得空理睬琐事，今后一定能抽暇过来。既进了这南楼，一日住在此处，便一日是傅家的少夫人，傅家不会太虐待你。你也须循分守己，都城里那些私事――”

到得阁房门口，探头瞧见内里人影一晃，不自发地深吸了口气。

幸亏他没穷究，见她出来，顺手丢开。

傅煜心高气傲、性子冷厉，却不是会无端欺负女子的人。

半晌之前，他确切筹算说完就走，没事就不来这边。不过既偶然间刺伤了她，攸桐又颇识大抵，今晚便过夜此处摆一摆态度，叫丫环仆妇多敬着她一点，也算偿得过了。

满室烛光亮亮，她虽将衣裳穿得划一，仓促之间却没法擦干头发，满头青丝湿漉漉的披垂在肩，有一缕搭在秀颈锁骨上，肌肤雪嫩、发丝乌黑，像是泼墨的绢画。她浑然不觉，侧身站在桌边，端倪低垂，抿唇不语，眼睫的暗影遮住情感。

渐而倦意袭来，自笑了笑，翻个身重回好梦。

“我待会就走。”傅煜打断她。

仿佛是发觉他的目光，她抬开端来，面上的难过掩蔽殆尽，身姿挺直，带几分不卑不亢的倔强。

“都城的事无需多提，但我并非水性杨花的轻浮之人。夫君说得对，一日住在这南楼，便一日是少夫人，我纵不能为傅家增光，也不会做胡涂事，令尊府蒙羞。畴前的事，还请夫君多担待。”说罢，竟是双手微敛，行了个相敬如宾的礼。

攸桐应了，没再滋扰他，自回榻上安息。

好半晌，傅煜才从内里出来，寝衣严整。

春草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，忙将备着明日穿的白罗半臂和隐花孔雀纹锦裁剪的长裙娶过来。攸桐仓猝穿上，将那条绣了芙蓉的玉色束带系在腰间，怕傅煜等急了不悦，仓促出门。

“已经在院里了！”春草又急又感觉好笑，“俄然返来的，也不知要做甚么，进门就问少夫人在哪，我从速出去禀报。”她说话间，已将栉巾和备好的寝衣拿过来，帮着攸桐胡乱擦干头发，待攸桐出了浴桶擦身穿亵衣时，便递来那身水红柔嫩的交领寝衣。

攸桐瞧他走出去，仍漫不经心肠梳通头发。等了半晌，没闻声傅煜返来的脚步声，猜得他定会耗到夜深才返来睡觉，心中不由暗笑――这男人，瞧着高冷冷酷，内心实在却也别扭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