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白璧青蝇(2)[第1页/共4页]

德嫔听着胡涂，道：“我可闹不懂了，既然给了她位份，如何反说是撂下了。”安嫔倒是想起来便感觉内心痛快，只哧地一笑，道：“说是给了承诺位份，这些日子来，一次也没翻过她的牌子，可不是撂下了？”又道：“也怪她本来行事浮滑，太后总瞧她不入眼，不甚喜好她。”

正月里政务甚少，惟蜀顶用兵正在紧急。天子看完了赵良栋所上的折子――奏对川中诸军摆设方略，洋洋洒洒足有万言。头低得久了，昏沉沉有几分难受，随口便唤：“琳琅。”倒是芳景承诺着：“万岁爷要甚么？”他略略一怔，方才道：“去沏碗酽茶来。”芳景承诺着去了。他目光偶然垂下，腰际所佩的金嵌松石套襁，襁外结着金珠线黑丝络，却还是那日琳琅打的络子，密如丝网，千千相结。四下里静悄悄的，暖阁中仿佛氤氲着熟谙的暗香。他俄然生了烦躁，顺手取下套襁，撂给梁九功：“赏你了。”梁九功诚惶诚恐忙请了个安：“谢万岁爷赏，主子无功不敢受。”天子心中正不耐，只顺手往他怀中一掷，梁九功手忙脚乱地接在手中。只听天子道：“这暖阁里气味不好，叫人好生焚香熏一熏。起驾，朕去瞧佟贵妃。”

梁九功办事自是妥当，第二日去传了旨返来，便着人帮手琳琅挪往西六宫。乾清宫的众宫人纷繁来向她道贺，画珠笑逐颜开地说：“昨儿万岁爷发了那样大的脾气，没想到今儿就有恩旨下来。”连声隧道恭喜。琳琅脸上笑着，只是怔忡不宁地瞧着替本身清算东西的宫女寺人。正在此时，远远闻声模糊的掌声，倒是御驾回宫的信号。当差的宫女寺人赶紧散了，画珠当着差事，也仓促去了，屋里顿时只剩了梁九功差来的两名小寺人。琳琅见清算得差未几了，便又最后检点一番。他们二人抱了箱笼铺盖，跟着琳琅自西边小角门里出去。方出了角门，只闻声远处敬事房寺人“吃吃”的喝道之声。顺着那长长的宫墙望去，远远瞥见前呼后拥簇着天子的明黄暖轿，径直进了垂花门。她早领了旨意，本日不必面见谢恩，此时遥相瞥见御驾，悄悄叹了口气。那两名寺人本已走出数丈开外，远远候在那边，她掉转头忙抓紧了步子，垂首冷静向前。

那宫女笑道：“就不知是谁替主子出了这口恶气？”安嫔笑道：“凭她是谁，归正这会子大师都痛快，且又牵涉不到我们，不像前次扳指的事，叫我们无端端替人背黑锅。今儿提起来我还感觉憋屈，都是那丫头害的！”又渐渐一笑：“现在可好了，总算叫那丫头落下了，等过几日万岁爷出宫去了巩华，那才喝采戏在背面。”

她只跪在那边，道：“入宫之初，玉箸便非常看顾琳琅，琳琅一时顾怀旧谊，才大胆替她向万岁爷讨情。这方帕子虽是琳琅的，但主子实实不晓得是从那里来的。事既已至此，可否让琳琅与玉箸劈面对证，真相如何还请皇上明察。”他慢慢道：“我信你，不会如许胡涂。朕定然彻查此事。”她只见他眼底冽凛一闪：“你与容若除了中表之亲，是否另有他念？”琳琅千万未想到他此时俄然提及纳兰，心下错愕莫名，情不自禁便是微微一瑟。天子在灯下瞧着清楚。琳琅见他目光如冰雪寒彻，不由惶然惊骇，心中倒是一片恍惚，一顷刻转了几千几百个动机，却没有一个动机抓得住，只怔怔地瞧着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