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.第 15 章[第1页/共3页]
南边独占的粗枝大叶,在马车顶上铺盖厚厚一层,以防半夜下雨。实在酷寒,烧烫些碎石塞入车下夹板,煮水灌入水囊,度量能够暖身。
他为容落云穿上本身的中衣,广大了些,只得将绳结系紧,外衫与窄袖外袍叠着,抖搂开将容落云裹住。
“不要……”容落云嗫嚅,面白如纸眼却红,拧解缆子弓起来,湿淋淋、软绵绵地伸直成一团。
填饱肚子,林中已然黑漆漆一片,只要火堆四周亮着。冷了很多,刁玉良蹭到容落云身边,本日驾车又凫水,这半大孩子乏了。他问:“二哥,我们挤在小马车睡?”
乌漆墨黑,只要小儿的鼾声。
容落云捂着头:“我没有。”
及至湖边,他仍未放手,抱着容落云登陆。一低头,湿透的衣衫缠缚着身躯,水汤淋漓的,像容落云前一刻的眼泪。他此时却不敢看容落云的眼睛,那双眼神采全无,涣了瞳,仿佛周遭草木皆兵。
垂垂的,容落云的身材暖了,耳畔被微烫的薄唇贴着,绷紧的弦悄悄一松。他窝在霍临风的臂弯,枕着宽广的肩膀,安稳地睡着了。
咔嚓,容落云将树枝攥折了:“用你多嘴。”
突厥城池,他提剑纵马,一条条性命跪伏脚边要求:“不要杀我……”
越想越清楚,惨白的脸儿漫上一抹红,如此时天涯的朝霞。
容落云眸中乍惊,却有力量动一番肝火,冷冷道:“哪有人要杀我,就算有,也不干你事。”
这下轮到霍临风镇静,那是十年交战留下的陈迹,他编道:“濯沙岛偏僻,常被野兽所伤。”不欲多言,将烤鱼取下递给对方,这才堵住那两片薄唇。
“不要杀我。”容落云声若蚊蝇,仍在要求。
“你又打我?”
霍临风摸索地问:“宫主,你好些了吗?”
刁玉良也吓坏了,赤条条地跟着跑。“二哥,二哥!”他连喊几声,气急废弛地砸霍临风肩膀,“你这厮安的甚么心?谁准你玩弄他!”
霍临风没法,那惶惑然的模样叫他没法。俯身向下,一手托腰一手托肩,又将人抱了起来。他说:“宫主,我给你换身衣裳。”
霍临风懒得辩论,张手扣住容落云的腰身,二话没说将其举上马车。衣袍窸窣,他们前后脚钻入车舆,一左一右躺在刁玉良的中间。
霍临风未吭气,独自抱容落云登上马车,落下布帘,把车外风景一并挡住。“宫主?”他悄悄唤道,俯身放手,将容落云放平。
容落云张张嘴,解开系紧的中衣,绳结如锁,一解开,甚么都想了起来。那人抱他登陆登车,紧搂着他,给他换了衣裳,还贴着他的耳朵一遍遍报歉。
容落云如木雕泥塑,迟缓地行动,倚着他,粘着他,在湖中时当他是块浮木,现在当他是暖身的热炭。
容落云噎住,驳不动,只好认了。他想起旁的,问:“你身上为何那么多疤?”
霍临风纹丝不动,就如此抱了将近两个时候。或闭目养神,捋一捋真气,或盯着雕花小窗,雕的是凤求凰,他便默数扇翅上的羽毛有多少。
忽地,容落云在他怀中一挣,似是小腿打了筋。他朝掌心哈口热气,探入袍中握住小腿揉捏,指腹刮着腿肚,力道由轻变重。
至于健忘……伏在他肩头要求,嵌在他怀中颤抖,掉了泪,露了怯,哪是说忘就能忘的。他喉结转动:“宫主,你落水后说‘不要杀我’,是甚么人要杀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