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栖鸟拍雨（1）[第1页/共3页]

女头头挎着包，人在玄关穿鞋，脚谙练地踩进高跟鞋里，叮咛女儿：“崽崽，吃完把碗洗了，然后去帮下卫捷哥哥的忙。隔壁你卫阿姨也在，我跟她说好了，中午你去她那儿用饭，早晨等你哥返来，我们一起去内里吃，给你卫捷哥哥拂尘洗尘。”

他的嗓音如山间不着名的流水温泉，带着股暖意，说话时已成风俗似的总拖着淙淙流淌的迟缓尾音，极富磁性，像慵懒的猫儿漫不经心肠在人耳根子边扫动尾巴。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，又或是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，那里有点儿怪怪的。

他俄然昂首，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向这边。

阳樰转过身。

阳樰烦恼地皱了皱鼻子，把手中的遮瑕液重重地搁回扮装台。

然后在他面前停下。

卫捷不在门口，又进屋去了。

避无可避。

四年，阳樰没有见过他一面。最多，碰上他和卫书莞联络，无处闪躲地听了两耳朵他的声音。

屋檐下有一窝不知何时来筑了巢的鸟，叽叽喳喳地叫喊着。

难怪，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不天然。本来是因为感冒，起了鼻音。

她莫名有点儿难堪，摸了摸鼻子，回身往本身家中间那栋屋子走去。

阳樰：“……”

迎着光，他瞥见阳樰一身清爽的休闲打扮，磨蹭地走过来。

杏眼巧嘴，肌肤瓷白似雪。

下了楼，齐密斯已经吃完早餐了，一身果断成熟的职业装，利落的职场妆容，即便人到中年仍然气势不减，黑得像个帮派女头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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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樰端着小瓷碗喝粥，悄悄地听着。

卫书莞急着给儿子送药，把香水搁在了玄关中间的鞋柜上，边换鞋边对阳樰说：“小樰，出来坐吧，别听你妈说甚么要你帮手，哪儿有那么多忙要你帮啊，在阿姨家玩儿就是了。中午想吃甚么？我等下去买。”

略一踌躇，她拿起遮瑕液，往眼下的勋章点了几点，然后用手悄悄推开。

齐密斯没空跟她来回拉扯，不由分辩道：“你不去搬东西，陪陪卫阿姨谈天也一样。行了我走了，你快点啊，别磨磨蹭蹭的。”

“哦，晓得了。”

运送家具的大卡车如来时一样轰轰作响地开走，声音逐步远去。

阳樰止步。

卫捷微微眯起眼。

卫书莞暴露了温婉的笑容，柔声道：“小樰来了，先出来坐会儿吧。”

不甚清透，含着一股略微浑浊的厚重。

脚步声远去，阳樰踢了踢脚尖，取动手腕上的头绳把一头的长发随便地扎了个马尾，滑开衣柜的推拉门。

电脑屏幕上的笔墨删编削改，如何都读不通畅。

等齐密斯说完了，才放下碗，嘟嘟囔囔：“都有搬场公司在干了，我去能帮到甚么啊？”她抬抬胳膊，“妈，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，能搬甚么东西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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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樰吸了一大口粥，嘴巴鼓鼓地唔了一声，不情不肯。

再昂首，镜子里的小女人看上去精力饱满，水嫩抖擞。

阳樰甜笑着叫人：“卫阿姨。”

阳樰搭了声腔，没再说多余的话。

像一个精美的小瓷娃娃。

“……哦。”

阳樰分开窗台，“起了。”

阳樰却不是被这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。

他抱动手臂，懒洋洋地靠在墙上，“在家。”

他十指苗条，指间夹了根烟，烟头燃着星火红光，姿势随便得仿佛下一秒那烟就要掉到地上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