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七）得了你是朕唯一的运气[第2页/共2页]

天子捏了捏她的脸，还是是谈笑的口气：“哭甚么呢。老佛爷说，这是肩担日月。”

“她叫朕去先帝的灵堂跟前膜拜，那灵堂很阴沉，一片哭声，朕吓得大哭，却被他们按在地上跪着磕了头才作罢。”

她抚着天子肥胖的肩胛骨，颤声道：“难怪...”

珍嫔对上天子的眼睛，惊觉这位年青的万岁爷竟还带了几分淡薄的笑：“珍儿猜猜看，朕幼时都是如何受罚的？”

天子的声音轻若羽毛，在窗外绵绵的雨声中透出几分苦楚：“起先，老佛爷要朕跪着听训。这也无妨，只是当时年纪小，老佛爷突然一发怒，朕便吓得再不敢言语。厥后，老佛爷也懒得同朕多费唇舌，便想了个妙宗。”

过了好半晌，天子方才缓过神来，唯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发觉的颤抖：“厥后，老佛爷每日叫朕上朝，却要在龙椅后挂上帘子，垂帘听政。朕四岁，那些大臣的上奏朕一句也听不懂，光是坐在那儿规端方地待上几个时候便已经是要了朕的命。却还要耐着性子，听老佛爷隔着帘子同那群大臣议事。”

“但是朕又不敢提出来，偶然候老佛爷对着大臣大发雷霆，朕吓得缩成一团，却也不敢哭出一声来。因为老佛爷不喜好朕掉眼泪，每回朕如果触了老佛爷的逆鳞，便是重罚。”

“厥后老佛爷怕万一将朕饿出好歹，难对朝臣交代。毕竟，老佛爷总对旁人说，朕是她的远亲侄子，如何能不疼呢？”他轻笑一声，当真是非常的讽刺，“只是老佛爷尚且对朕不上心，那些寺人天然也就不拿朕当回事儿了。畴前没挨罚时，日子倒也好过不到哪去。你瞧见常常朕用膳时面前那上百道菜，朕幼时是够不着的，可寺人又懒怠，不肯给朕一一夹来，就让朕挑近处的用。老佛爷也不肯尝朕这边的菜，日子久了，御膳房的人便晓得了，只要老佛爷不尝，他们便不必用心。朕面前的菜便是隔了夜的，又重新热过，再端到面前。夏天热，那些菜偶然候便馊了。朕哪儿有的可选呢？不过两条路，吃了，或是干脆饿着。”

天子叹了口气，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，帘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，屋内点着暖炉，暖融融的。

他说到此处，清楚是极心伤的事儿，却笑了起来：“朕在前头跑，那掌事寺人便在身后追，厥后叫老佛爷晓得了，朕恐怕连那半块也没了，便将那馒头死命往嘴里头塞，差点儿交代了一条命去。”

天子握了握她的手：“冷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