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七）得了你是朕唯一的运气[第1页/共2页]

“罚饿。”天子摸了摸珍嫔的小脸，接着道：“犯的错小，便饿一顿，若犯了大错，便多饿些日子。最长的一回，朕足足饿了三日。当时朕还小，实在饿得头晕目炫，朕想啊想啊，实在饿得极了，便去掌事寺人房里头偷了一个馒头。”

过了好半晌，天子方才缓过神来，唯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发觉的颤抖：“厥后，老佛爷每日叫朕上朝，却要在龙椅后挂上帘子，垂帘听政。朕四岁，那些大臣的上奏朕一句也听不懂，光是坐在那儿规端方地待上几个时候便已经是要了朕的命。却还要耐着性子，听老佛爷隔着帘子同那群大臣议事。”

雷声隆隆，天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
“四岁时能懂甚么呢？当时候一门心机不过是斗斗蛐蛐儿，和兄弟姊妹们玩玩乐乐，在额娘怀里撒撒娇。可仿佛是一夜之间，阿玛额娘没了，兄弟姊妹也没了。老太后将朕叫到跟前儿，声色俱厉地奉告朕，载湉，从今今后你便是这大清的天子了。”

珍嫔摇点头，只感觉内心伤涩，无计可施，唯有握住他的手，乖乖地躺在他身边。

珍嫔哭的更短长了。

珍嫔点点头，这段儿故事她在宫外也略有耳闻。宫闱秘事对外头的人来讲都是最新奇的，以讹传讹的，总能听到些分歧的事儿。

“她叫朕去先帝的灵堂跟前膜拜，那灵堂很阴沉，一片哭声，朕吓得大哭，却被他们按在地上跪着磕了头才作罢。”

“朕的生母，是老佛爷的远亲mm，生父又是咸丰爷的亲弟弟，论起血脉来，是再没有更靠近的了。老佛爷想必也是有如许的心机，考虑再三，便同朕的生父生母知会一声，将朕接到宫里来。”

“如许的声音...”他轻声道，“总让朕记起幼时被老佛爷叱骂的时候。”他的神情说不出究竟是讨厌，还是惊骇，“朕当真是受够了。”

“厥后老佛爷怕万一将朕饿出好歹，难对朝臣交代。毕竟，老佛爷总对旁人说，朕是她的远亲侄子，如何能不疼呢？”他轻笑一声，当真是非常的讽刺，“只是老佛爷尚且对朕不上心，那些寺人天然也就不拿朕当回事儿了。畴前没挨罚时，日子倒也好过不到哪去。你瞧见常常朕用膳时面前那上百道菜，朕幼时是够不着的，可寺人又懒怠，不肯给朕一一夹来，就让朕挑近处的用。老佛爷也不肯尝朕这边的菜，日子久了，御膳房的人便晓得了，只要老佛爷不尝，他们便不必用心。朕面前的菜便是隔了夜的，又重新热过，再端到面前。夏天热，那些菜偶然候便馊了。朕哪儿有的可选呢？不过两条路，吃了，或是干脆饿着。”

珍嫔虽惊奇，天子二十岁的人了，竟也怕打雷，却忙伸手捂住天子的耳朵，柔声道：“万岁爷不怕，臣妾在呢，臣妾在呢...”

天子叹了口气，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，帘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，屋内点着暖炉，暖融融的。

天子握了握她的手：“冷么？”

珍嫔错愕，天下竟另有如许的事儿？堂堂大清的君主，竟要靠着啃寺人的半块馒头过日子？

她抚着天子肥胖的肩胛骨，颤声道：“难怪...”

“朕四岁便入宫了。当时候，先帝驾崩，先皇后虽已有身孕，但同先帝豪情甚笃，先帝已逝，她便再没有活下去的心机，一心求死。到最后吞了金，带着阿谁快分娩的孩子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