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二十四）阿玛，您早该解脱了[第1页/共2页]

说话间，那半大的孩子已然撩了帘子仓促步入，跪在榻前，像是恐怕惊扰了他阿玛普通，伏身上前，低低隧道：“阿玛，大奶奶同姨娘已经在外头候着了。尊阿玛的命，未曾叨扰祖父母。”

我忍了又忍，最后还是掉了泪。海亮是个灵巧的孩子，他也晓得，这怕是最后一面了。

我内心又酸又愧，如许的孩子啊...

海亮叹了口气，沉声道：“您早该摆脱了。”

容若力量渐消，只缓缓摩挲着他的脸颊，断断续续隧道：“好孩子...你也去外甲等着罢...阿玛同沈姨娘说说话...”

他勾唇淡淡地笑了一下：“见过沈姨娘了么？”

我忍着泪笑道：“二公子必然也是人中龙凤。”

容若似是气若游丝地轻笑一声，握了我的手：“这才是我的孩子呢...”

容若笑了一下，悄悄拍了拍海亮覆在他手上的手，落在帐顶的目光已经垂垂涣散开来，声音沙哑，低若梦话：“海亮，是阿玛的错，你本来该有额娘陪你长大...”

容若轻笑一声，两颊已瘦的凸起下去，可却模糊可见畴昔的风华。他抬手抚了抚海亮脸，淡淡道：“好孩子。去叫你颜姨娘和大奶奶来罢。”他顿了顿，补了一句，“不必劳动你祖父母了。”

我垂着眸子，死死咬着唇，将那半口气吐出来，福了福身：“二公子有礼。”

海亮红着眼睛，哽咽着道：“不怪阿玛，不怪阿玛。儿子晓得额娘走了这十年，阿玛比谁都苦。”他流着泪伸手去擦容若眼角潮湿的水渍，“阿玛，儿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。”

容若艰巨地侧首，定定望着海亮的身影，不经然暴露几分温情来，半晌，轻声道：“你瞧这孩子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她是个傻孩子...满脸都是血...一声一声地唤我公子...”他顿了顿，已经有了几分沙哑的哽咽，“沈女人...你晓得我为甚么不让你唤我公子了么...”

他握着我覆在贰心口的手，死命地按了一下，像是用尽了统统的力量，颓但是扯破地躺在榻上，撕声颤抖着：“疼啊...”

他淡笑着，有一句说一句：“我不准他叫瓜尔佳氏额娘...”

我内心一滞，有些惊诧。

令人烦躁的哭声骤但是止，海亮身为嫡子，又被容若亲身养大，现在即便瓜尔佳氏尚在，却也能做的了主，想见我的孩子是如何的受宠，如何的显赫。

海亮不解其意，却还是点头，灵巧道：“已经见过了。”

他哭了。

他半张着的眸子已然聚不起光来，天然是瞧不清我的。

海亮抽泣一下，低低道：“儿子现在竟有几分欢乐。”

他笑：“他额娘还活着呢...”他颤抖着，艰巨地握着我的手，贴在贰心口的位置上，暴露一个极淡极淡，却格外满足的笑意：“在这里...”

他曾说，卢绾衣在贰内心，永久都是十九岁的模样。而他又何尝不是呢？容若在我内心，始终都是阿谁揭开我盖头的一刹时，那双沉寂如灰烬的眸子此生住进我内心头的人。

我沉默一会儿，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：“海亮被教的极好。”

海亮低低地应了一声，冲我垂首见礼，一步三转头地去了。

即使现在，他形销骨立，高热不退，惨白破败如一缕轻飘飘的棉絮。

他“哦”了一声，合着眼睛，低低地唤了一声：“海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