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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叫母亲悲伤,儿子错了。”孙绍先任孙大太太握着自个儿的手,扯出个笑来:“那些沮丧话, 儿子今后再不说了。未几时就是乡试, 儿子还想考中了,光宗耀祖, 给母亲挣诰命。”
南楼没法,只得归去。裙子污了,头发也散了,走在路上倒叫旁人看了一起的笑话。南楼更加感觉委曲,才进了院子,便见着翠箔打发人去找她,唤了一声翠箔,便在院中哭泣着哭了起来。
这话说罢,孙绍先才想起,自个儿方才命人往厨房去要酸笋鸡皮汤的。因他病了好久,前些时候又很没胃口,清粥小菜的,口中没有滋味。本日想吃些好的,又要清爽,便要了这个。过了如许久,倒不见那丫头返来。便与身侧一个丫头道:“翠箔,你去瞧瞧,南楼去了好些时候了,如何还不返来。我倒饿了。”
翠箔应着声往外去了。
孙绍先只含笑瞧着他母亲并上祖母,因着自幼不在孙老太太跟前, 孙老太太自发亏欠这孙儿两分疼惜。因他是个有出息晓得长进的,又很孝敬,且举止斯文却不女气,容色漂亮亦不轻浮, 孙老太太见了便格外喜好。听闻他有这个病症,更是疼得不得了,便是打小宠着护着的二房嫡宗子孙绍祖,也不能及了。
孙大太太如何不晓得假如孙绍先早早去了, 便是害了贾府那二女人?虽说现下只是口头之约,到底两家人通过气了。再有不济的,如果贾迎春嫁过来了,孙绍先才去,更叫她没法活了。只是虽对不住贾迎春, 孙家仍旧求上去了。孙大太太宁做小人,也要留住儿子。
当下孙老太太道:“去,叫他们出去。”
这如何使得?常日里拌嘴、谨慎眼这是后宅的常事,只是两个世家公子房里的大丫头在厨房里动起手来,这是哪户人家都不能有的事。如果传出去了,他们两个倒也罢了,厨房里其他的人,指不定也要受连累。
孙绍祖在府中积威已久,玉壶的话,那小丫头岂有不敢听的。当下看都不敢看南楼,只低眉扎眼的,仍往里头去了。
孙大太太道:“你这房里的人也该清算了,一个个地如许懒,又不晓得分寸。方才我和老太过分来了,她吃紧忙忙的,几乎撞过来,那里像一个大师公子里服侍的丫头。”
孙大太太因孙绍先身子不好,一贯是吃斋念佛、与报酬善的人,最见不得下人不幸得如许。原还想着她恶劣,决计与人争锋,内心有些气恼。现在也暂都压了下去,只问她道:“你别只是哭,有甚么,尽管说。你错了,我不包庇你。如果旁人欺负你,我也不能容他们。”
她已然动了真怒,孙绍先恐她年纪大了,起火对身子有恙,当下劝:“老祖宗何必为这类贱婢动气,实在不值当!”他淡声道:“她如许教唆我和绍祖,饶她也不能,只是老祖宗与她大动兵戈,倒失了身份。既然是二太太那边的人,不如叫二太太措置,这才公道。”
见玉壶又要开口,南楼接着道:“这是我们院子里的端方,故这罐汤,竟不能给姐姐了。”
玉壶顺手将那端罐子的小丫头退到一旁,道:“我失手砸了厨房的罐子,旁的不说,祖大|爷还等着吃汤。你杵着做甚么,还不快去奉告谭嫂子,叫她再做了给我。”
说着,竟不顾南楼禁止,独自端起那罐子来,狠狠往地下砸个粉碎,那汤水溅了一地。饶是南楼躲得快,到底也有半扇裙子被溅湿|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