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八回 杏子阴假凤泣虚凰 茜纱窗真情揆痴理[第2页/共6页]
话说他三人因见探春等出去,忙将此话掩住不提。探春等问候过,大师谈笑了一会方散。
芳官吹了几口,宝玉笑道:“好了,细心伤了气。你尝一口,可好了?”芳官只当是顽话,只是笑看着袭人等。袭人道:“你就尝一口何妨。”晴雯笑道:“你瞧我尝。”说着就喝了一口。芳官见如此,本身也便尝了一口,说:“好了。”递与宝玉。宝玉喝了半碗,吃了几片笋,又吃了半碗粥就罢了。世人拣收出去了。小丫头捧了沐盆,盥漱已毕,袭人等出去用饭。宝玉使个眼色与芳官,芳官本自聪明,又学几年戏,何事不知?便装说头疼不用饭了。袭人道:“既不用饭,你就在屋里作伴儿,把这粥给你留着,一时饿了再吃。”说着,都去了。
这里宝玉和他只二人,宝玉便将方才从火光建议,如何见了藕官,又如何谎话护庇,又如何藕官叫我问你,重新至尾,细细的奉告他一遍,又问他祭的果系何人。芳官听了,满面含笑,又叹一口气,说道:“这事说来好笑又可叹。”宝玉听了,忙问如何。芳官笑道:“你说他祭的是谁?祭的是死了的官。”宝玉道:“这是友情,也该当的。”芳官笑道:“那边是友情?他竟是疯傻的想头,说他本身是小生,官是小旦,常做伉俪,虽说是假的,每日那些曲文场面,皆是真正温存体贴之事,故此二人就疯了,虽不做戏,平常饮食起坐,两小我竟是你恩我爱。官一死,他哭的死去活来,至今不忘,以是每节烧纸。厥后补了蕊官,我们见他普通的和顺体贴,也曾问他得新弃旧的。他说:。这又有个大事理。比如男人丧了妻,或有必当续弦者,也需求续弦为是。便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,便是情深意重了。若一味因死的不续,孤守一世,妨了大节,也不是理,死者反不安了。你说但是又疯又呆?说来但是好笑?”宝玉传闻了这篇呆话,独合了他的呆性,不觉又是欢乐,又是悲叹,又称奇道绝,说:“天既生如许人,又何用我这须眉浊物玷辱天下。”
且说大观园中因贾母王夫人每天不在家内,又送灵去一月方回,各丫环婆子皆有闲空,多在园中玩耍。更又将梨香院内伏侍的众婆子一概撤回,并散在园内听使,更觉园浑家多了几十个。因文官等一干人或心性傲岸,或倚势凌下,或拣衣挑食,或吵嘴锋芒,大抵不循分守理者多。是以众婆子无不含怨,只是口中不敢与他们分证。现在散了学,大师称了愿,也有丢开手的,也故意肠狭小犹怀旧怨的,因将世人皆分在各房名下,不敢来厮侵。
一时芳官又跟了他乳母去洗头。他乳母偏又先叫了他亲女儿洗过了后,才叫芳官洗。芳官见了这般,便说他偏疼,“把你女儿剩水给我洗。我一个月的月钱都是你拿着,沾我的光不算,反倒给我剩东剩西的。”他乳母惭愧变成恼,便骂他:“不识汲引的东西!怪不得大家说伶人没一个好缠的。凭你甚么好人,入了这一行,都弄坏了。这一点子崽子,也挑幺挑六,咸淡话,咬群的骡子似的!”娘儿两个吵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