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慧紫鹃情辞试莽玉慈姨妈爱语慰痴颦(1)[第3页/共5页]
黛玉未醒,将人参交与紫鹃。紫鹃因问他:“太太做甚么呢?”雪雁道:“也歇中觉,以是等了这半日。姐姐你听笑话儿:我因等太太的工夫,和玉钏儿姐姐坐鄙人房里说话儿,谁知赵姨奶奶招手儿叫我。我只当有甚么话说,本来他和太太告了假,出去给他兄弟伴宿坐夜,明儿送殡去,跟他的小丫头子小吉利儿没衣裳,要借我的月白缎子袄儿。我想他们普通也有两件子的,往脏处所儿去恐怕弄脏了,本身的舍不得穿,故此借别人的。借我的弄脏了也是小事,只是我想,他平日有些甚么好处到我们跟前,以是我说了:‘我的衣裳簪环都是女人叫紫鹃姐姐收着呢。现在先得去奉告他,还得回女人呢。女人身上又病着,更费了大事,误了你老出门,不如再转借罢。’”紫鹃笑道:“你这个小东西子倒也巧,你不借给他,你往我和女人身上推,叫人怨不着你。他这会子就下去了,还是等明日一早才去?”雪雁道:“这会子就去的,只怕此时已去了。”紫鹃点点头。雪雁道:“女人还没醒呢,是谁给了宝玉气受,坐在那边哭呢。”紫鹃听了,忙问在那边。雪雁道:“在沁芳亭背面桃花底下呢。”
一时,宝玉又一眼瞥见了十锦格子上陈列的一只金西洋自行船,便指着乱叫说:“那不是接他们来的船来了,湾在那边呢。”贾母忙命拿下来。袭人忙拿下来,宝玉伸手要,袭人递过,宝玉便掖在被中,笑道:“可去不成了!”一面说,一面死拉着紫鹃不放。
黛玉忽见袭人满面急怒,又有泪痕,举止大变,便不免也慌了,忙问如何了。袭人定了一回,哭道:“不知紫鹃姑奶奶说了些甚么话,阿谁白痴眼也直了,手脚也冷了,话也不说了,李妈妈掐着也不疼了,已死了大半个了!连李妈妈都说不顶用了,那边放声大哭。只怕这会子都死了!”黛玉一听此言,李妈妈乃是颠末的老妪,说不顶用了,可知必不顶用。哇的一声,将腹中之药一概呛出,抖肠搜肺、炽胃扇肝的痛声大嗽了几阵,一时面红发乱,目肿筋浮,喘的抬不开端来。紫鹃忙上来捶背,黛玉伏枕喘气半晌,推紫鹃道:“你不消捶,你竟拿绳索来勒死我是端庄!”紫鹃哭道:“我并没说甚么,不过是说了几句顽话,他就当真了。”袭人道:“你还不晓得他,那傻子常常顽话认了真。”黛玉道:“你说了甚么话,趁早儿去讲解,他只怕就醒过来了。”紫鹃传闻,忙下了床,同袭人到了怡红院。
晚间宝玉稍安,贾母、王夫人等方回房去。一夜还遣人来问讯几次。李奶母带领宋嬷嬷等几个年白叟用心看管,紫鹃、袭人、晴雯等日夜相伴。偶然宝玉睡去,必从梦中惊醒,不是哭了说黛玉已去,便是有人来接。每一惊时,必得紫鹃安抚一番方罢。彼时贾母又命将祛邪守灵丹及开窍通神散百般上方秘制诸药,按方饮服。
谁知贾母、王夫人等已都在那边了。贾母一见了紫鹃,眼内出火,骂道:“你这小蹄子,和他说了甚么?”紫鹃忙道:“并没说甚么,不过说几句顽话。”谁知宝玉见了紫鹃,方嗳呀了一声,哭出来了。世人一见,方都放下心来。贾母便拉住紫鹃,只当他获咎了宝玉,以是拉紫鹃命他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