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悲风汩起(2)[第3页/共4页]
定权亦已晓得此事,几次揣测,还是冒大不韪差人去唤了张陆正入宫。张陆正自后门下车,便被内侍径直引至后苑,见定权正反剪双手站立于太湖石山顶上的风亭中,便也提袍登上,躬身向他施礼。定权顺手托他起来,手指远方道:“孟直也来瞧瞧这早秋的色彩。”张陆正顺他指向翘首望去,天青云淡,遥遥可见京郊南山,还是一片郁郁苍苍之色。金风已至,身居高台,更觉万籁腐败。脚下几株高大枫树,叶缘已微微泛红,万叶千声,顶风作响。他回顾去看定权,见他端然独立,一袭平常紫色襕袍,广袖当风,衣袂翻飞,态度湛然如同谪仙。只是这位谪仙的嘴角却抿得铁紧,见他看向本身,才微微一笑道:“何如?山雨欲来风满楼。”
顾思林目睹着他出了帐门,那绛衣背影既似孤傲,又似带着无穷果断。略一恍忽,便是工夫退减,江河逆流。本身还是一个翩翩少年,立于家门中,看着同胞mm的背影,一步步走向宁王府迎亲的銮舆。
他笑容丢脸,王慎心上也感觉难过,只得罢休先行拜别。定权伸手去撑空中,跪得太久,脚一酸麻便跌坐在地。如是望去,殿外恰是赤色落霞漫天,殷殷地灼着眼睛,四周的金砖却如一注秋水,不凝不冻,但寒凉入骨。全部晏安宫中,燃烧着一片冰冷的火海,他渐渐合上了眼睛。
见许昌平在一旁似无疑意,忽而一笑道:“我和主簿说这话,当然是叫主簿心中先存主意。另有一层,有白头如新,有倾盖仍旧,我不屑对主簿埋没本心,也望能抛砖引玉,投桃得李。”目睹许昌平肩头仿佛微微抖了一下,才又笑道,“这风愈发大了,还是下去吧,到本宫书室饮茶去。”
定权笑道:“主簿于我,仍旧不肯非常用情。罢,你不敢明言,我来替你补全。陛下圣意,攘外必先安内。现在内忧已靖,要措置内乱,我便是个面前的由头,现成的借口。陛下要不战屈人,必将重提旧恶,重提旧恶,又必会连累刑书乃至吏书。本宫的那位前詹事,主簿的那位前下属,干草也罢,湿草也罢,就能勉强扎成个挡箭垛子,只怕感化也是有限,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。但是有一线朝气,我不能不尝尝看。有些话我也实在不好向吏书明言,只盼贰心中不要是以有了芥蒂。主簿春日时才说过些近虑远忧的话,却不想这远忧也便在面前,悬顶之剑这么快就要掉下来了。”
他接过茶盏,只是呆坐不语,顾思林叹道:“是臣扳连了殿下。”定权摇首嘲笑道:“此事与娘舅无干,是我孤负了娘舅的一片深心。但是如果再选一次,我还是要给娘舅写那封信的。”顾思林起家向前道:“我做臣子的本不该这么跟主君说话,但是做娘舅的,还是要说一句阿宝,一将功成,万骨皆枯,何况帝王奇迹,你若总如许下不定决计,今后怎能够成绩大业?”见他低头不语,复又叹道,“先皇后当初若不是……”话说至一半,俄然想起那日见过的阿谁许姓官员,便闭口不语。定权猜疑抬首,问道:“母亲如何了?”顾思林对付道:“没有甚么,我只是说你的性子和先皇后太像了些。”定权拧眉反问道:“顾将军同本宫说话,莫非还要藏着一半吗?”他转脸便换成了一副官腔,顾思林心中也只能悄悄慨叹少年已经长成,究竟不是昔光阴日在宁王府门口扼守,等候着扑进本身怀里的冲弱了,便叹了口气道:“臣并没有甚么可坦白殿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