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悲风汩起(2)[第2页/共4页]
待天子去远,王慎方上前搀扶定权,却被他一把推开。定权半晌方昂首道:“常侍先去吧,我在这里再留半晌。”王慎摇点头道:“殿下,千万不要再惹陛下活力了。”定权笑道:“陛下活力,老是我这个做儿臣的不孝便是了。阿公,贤人说不孝子,天厌之,神弃之,人共诛之,这是真的?”
定权微微一愣,赶紧撩袍垂首跪倒。很久方闻天子道:“朕初时觉得只是几个幺麽之徒,妒忌军功,企图沽名卖直,才闹出来这等事情。不想现在竟然连你也牵涉了出来,你且在这里跟朕说实话,究竟有没有干预过边事?”定权点头答道:“绝无此事,还望陛下明察。”天子看了他半晌,方道:“没有便好,若真有如许的事情,朕便饶得了你,国法家法也饶不了你。”定权顿首道:“臣虽驽钝,亦知兵者国之大事,岂能够儿戏摆布之?何况君父在上,臣安敢僭越妄为,冒天下之大不韪,行此丧芥蒂狂之举?便是顾将军,臣也可包管,断无所言之事,求陛下圣断。”
定权笑道:“主簿于我,仍旧不肯非常用情。罢,你不敢明言,我来替你补全。陛下圣意,攘外必先安内。现在内忧已靖,要措置内乱,我便是个面前的由头,现成的借口。陛下要不战屈人,必将重提旧恶,重提旧恶,又必会连累刑书乃至吏书。本宫的那位前詹事,主簿的那位前下属,干草也罢,湿草也罢,就能勉强扎成个挡箭垛子,只怕感化也是有限,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。但是有一线朝气,我不能不尝尝看。有些话我也实在不好向吏书明言,只盼贰心中不要是以有了芥蒂。主簿春日时才说过些近虑远忧的话,却不想这远忧也便在面前,悬顶之剑这么快就要掉下来了。”
许昌平沉吟点头道:“张尚书老成谋国,殿下一番苦心,他怎会不察?殿下忧愁这点实在大可不必。何况殿下的这层意义,臣亦并非不敢言,确是未曾做此一想。虽说要未雨绸缪,但时势暗淡未明,倒亦不必忧心过分。殿下不要忘了,固然承州都督李明安是陛下的亲信,小顾将军却还在长州。他调控不了整支长军,三分之一强总还是能够的。军中之事,将军行前想必早已安排安妥,陛下断不会不加顾忌。臣揣测天心,陛下此举想要的,不过是看看殿下的行动,诸臣的行动。殿下措置恰当,或可安然化解无碍。”
顾思林目睹着他出了帐门,那绛衣背影既似孤傲,又似带着无穷果断。略一恍忽,便是工夫退减,江河逆流。本身还是一个翩翩少年,立于家门中,看着同胞mm的背影,一步步走向宁王府迎亲的銮舆。
及目送张陆正拜别,又挥手招来山下侍卫,叮咛道:“去把许主簿请出来。”许昌平半晌后便自中门折出,登上亭来,未及施礼,定权已经制止道:“主簿坐吧。”又问道,“茶喝得可还对劲?”许昌平笑道:“建州小龙,绝妙好茶。”定权笑道:“主簿这是避重就轻,叫你见笑了,我的茶道确切不精。不过休觉得我萧家皆如此,万一有幸喝到陛下和齐藩点的茶,方晓得真正国手是何意。”待了半晌,方将刚才对答略作转述,问道,“主簿又如何看?”许昌平沉吟道:“殿下贤明陛下圣意,攘外必先安内。李氏去位,张大报酬吏书,常理也罢,资格也罢,才调也罢,人望也罢,皆应由他拾阶替补。迟迟悬而未决,便是天心早明的证据,这实在也是保全张尚书最好的体例。何相在位,当然是个甘草魁首,和事班头,只是”他略显踌躇,定权微微点头道:“我听着,主簿但讲无妨。”许昌平道:“自李氏一案,凌河一役,朝事如病,肌肤或似无恙,实在已经沉疴。一味方剂里,君臣佐使皆是虎狼药,便必须甘草来调和。现在省部布局,不但如臣媒介,有害于陛下亦有害于殿下,更是无益于陛下且无益于殿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