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白璧瑕瓋(2)[第1页/共3页]
定权收回了手,没有再多问话,崛起一脚将阿宝蹬翻在地,转手夺过了身边内侍手中提着的马鞭,兜头便向阿宝狠狠击落。他近年来连骑马的时候都是少的,一条鞭子拿在手中,天然不善掌控,有很多都落了空,击打在了周遭的青石地上,但是鞭鞭着力,击在阿宝身上,便顿时衣裂血出。阿宝伸直着身子,既不呼喊求恕,也不稍作闪避。旁人皆看呆了,太子虽亦有暴戾的时候,但如本日这般失态倒是平素未见。周循等人回过神来,仓猝上前篡夺定权手中的鞭子,安慰道:“经验奴子的杂役,臣效力便可,殿下休要劳累到贵体。”定权似充耳不闻,提着鞭子,再度狠狠击落,或者心中烦躁,又偏了准头,便打在了身边一株梨树的树干上。那株梨树新植,今春头遭着花,已叫日前风雨打落了大半,现在干摇枝动,所剩无几的残花也翩翩坠落,便如一场好雪普通,驾着穆穆东风,翻飞而下,落得满地皆是。
阿宝悄悄抽了口气,他如此谈笑晏晏,温馨坐在这里,整小我真如玉山普通温润秀美,即便不动也流光溢彩。这情境,她向来都没有见过。她只是传闻过,人生得太美,便易遭物忌,不知是否实在。思惟间,又闻定权开口道:“你的故乡是清河郡?”阿宝答道:“是。”定权又问道:“你的父亲名叫顾眉山,长兄名叫顾琮?”阿宝白了面孔,问道:“殿下?”见定权不再言语,终究忍不住道:“妾不明白。”定权点头道:“你说。”阿宝道:“殿下只需摈除了妾便可,为何还要破钞如此周章?”定权沉下了脸,道:“你的胆量大过甚了罢?”
沿着游廊走,到转角处,昂首便能够看到云在遮月,花枝沙沙乱摇,檐角上的风铃也叮咚作响。晚风和暖,靖宁二年的春季已经到了深处。
定权终究开口,问道:“你晓得那天我为何要活力?”阿宝点点头,道:“因为我棍骗了殿下。”定权微翘的嘴角上有丝赞成的意味,道:“你此人实在很聪明,常日装出那副木讷模样,倒是不很瞧得出来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不错,我恨的不是你们暗通款曲,也不是你身携刑痕,我恨的就是你们一个个,口中所出,尽是诳言!”他手中拈着把玩的那只方才拔下的玉簪,此时啪的一声清响,已经自簪首脆弱处折作了两截。他将断簪抛回案上,柔声道:“现在你向我说实话吧,究竟是如何回事?”阿宝低声道:“是我的嫡母,她说我抵盗了她的东西。”定权笑道:“你就是要骗我,也该寻个像样由头。”阿宝道:“殿下信也罢,不信也罢。妾蝼蚁般人,不过于朱紫足下轻易偷生,朱紫不信赖的时候,不肯信赖的时候,杀了妾或是遣了妾,也不过是多费一句话的辛苦。”定权嘲笑道:“你这是在跟我顶撞?”阿宝感喟道:“妾不敢。”
他如此行动,阿宝闪身遁藏,一手仓猝护住了襟口。定权好笑道:“说你年纪小,又整天在胡乱想些甚么?过来,到这里来。”阿宝脸上一红,依言屈膝半跪在他面前。定权不耐烦道:“叫你转过身去。”一边翻开嫁妆,取出一只小小影青瓷盒,揭开盖子,倒是他前次剩下的半盒金创药膏。他伸手去扯阿宝的外衫,阿宝略一踌躇,也便任他拉了下来。定权用手指蘸着药膏,向她背上一道极深的鞭伤上涂去。不知是他手凉还是药凉,阿宝不由激灵灵打了个暗斗。他定然是感遭到了,却并没有停手,只是笑问:“疼不疼?”见她悄悄摇了点头,又笑道,“你必然在想,我又何必多此一问。”阿宝道:“妾不敢。”定权没有理睬她,自顾说了下去:“如何会不疼?我又不是不晓得。只是我总想着,终须得有人来问一声才好。比方前次,虽有良医珍药,可就是没有人问我一句,你疼不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