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雪满长安道（7）[第2页/共3页]

“君父……”兄长短促地欲再告禀，却被君父挡下：“奭儿，陪朕出去逛逛。”

我正欲回身悄悄拜别，兄长抓住了我手。他瞧我一眼，便向车帐里的父皇道：“君父，思儿多久没出去透透气儿啦，上林苑如此远荒，本日既辟路远出，路子此处，我们便把思儿捎上吧？”

“准。”

谁料脚底板子才碰到尘，便遇着了不测。

我说：“是恭哀皇后薨，罢朝循例么？”

“思儿去哪？”

他们来寻我了。

便困了。仿听有人道：“谒东宫，太子殿下……”

“哪个皇妹？”

一小我归去。

太子微服仪仗在此，左出是一队车马，打扮得好似官商。他将我拉了往前，打车马前一谒，尚未说话，那马车里便传来一人的声音：“不出来了，长安城里走一弯便回。”

我想走。我想一头扎进长安孤凉的夜色里，去找二毛，去找云吞面，去找暖和苦涩的长安陋巷。

有温和的气味拂吹鬓角，兰芝之气，新如空山。便是柔嫩的怀，将我接下。仿佛沉入了大枕，真想酣梦一觉。这衣角襟怀，皆令我放心。

那汪都雅的笑意被我投下的石子砸碎了。

天子缓声：“奭儿现在愈发不得精益，冲撞君父亦成孝悌之礼。”

他道。

我当真有些骇，心扑扑跳得真快。狗腿子们这是要何为？常日里拜高踩低的主儿撞上宜/春/宫，谁给过好神采？这回是怎地，赶趟儿滚在泥雨里，个个竟是软腿的？

我诺诺：“太……太子哥哥。”

我揉了揉眼睛，迷晕晕走上去，心想，捆了便捆了吧，我正懒怠走。戈戟铁甲蹭楞之声回荡在阴靡的雨中，唬得人竟半点困意也无了。我佯打了个哈欠，刚要张口，狗腿子跪了一地……

“宫墙多少高？翻出来多不轻易！”我抵赖……

兄长拉我谒低：“儿臣与皇妹谒君父万岁，祝父皇万年无极！”

“下臣，你如何算个‘臣’，君上的臣，没甚不敢的，我当真只算个‘婢下’了。”言罢便又往前抻了抻胳膊。

兄长神采戚戚，面露愧色。

我骑在墙上，呼哧呼哧地喘气，多多少年前，爬个墙跟耗子赶似的，现在倒是不可了，多久没练趟儿，手脚也不敏捷。

不若母亲，生时有人眷爱，身后仍得人惦记。

我始觉方才语气太重，便嗫嚅：“思儿野孩子，不懂事，兄长莫难过。”

那俩面面相觑，仿在笑话我，我迷迷地痞又道：“教人抬我去……你、你，喏，就你……抬我如何啦？把我送回宫，本殿下目宿世辰……我、我还教嬷嬷、阿娘庆生辰吶……”

莫非君上御驾在此？

很久，帐幔里才传来一声：

火光里，攒起一小我的影子。他在笑。

漏夜，君父的宫室笼在橙黄的宫灯醺色下。似要醉了。

唉。

“传闻街灯好赏，我便要去。”我心一横，干脆全招了，归正太子哥哥疼我，好赖耍个滑，便畴昔了。昂首向他道：“上元节吶！满长安城明显闪闪的，多好玩！思儿赏完灯便返来！”

帐幔内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声轻咳，天子风轻云淡：

再醒来，天已大明。因昨晚一场阴雨濡下，湿气当中让人郁郁，宫人便拂了帘整座宫室捂着。

他道：“敬武安在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