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日暮沧波起（7）【】[第3页/共3页]

天子揉了揉额角，眼微闭，并没有再看太子。

刘奭一本端庄，连头也不敢抬起瞧他的父皇，道：“父皇，儿臣知父皇……为君者劳累忧愁……”

他便放下心来，心忖这只是一个老宫人，许是在汉宫当差已久，便被调派来奉养谒陵的天子起居。委实没有他所想的那层意义。

“是太子，奭儿长得极好。难为你竟还记得他。”

天子一怔……那捏着书柬的手却僵在半空中，君王冷声道：“朕号令你，抬开端来！”

“你不该提到皇后。”

天子眉头微蹙，一双眼里惊奇与怔忡一闪而过，他掩蔽的很好，仅仅只是那么一刹时，便又仿佛甚么也没有产生。那双眼睛，复归安静。

帐中守侍诸人低头一谒，这才缓退出。

“朕晓得啦，”天子摆摆手，“但是……朕这帐内，哪有女子呀？”

此时帐中只剩了他们二人。

“但朕不明白，朕做了何事教你这般曲解？”

天子一把揪起她的领子，狠戾非常：“朕问你——十几年前你消逝无踪，现在却为何俄然呈现在朕的面前？你不怕朕将你挫骨扬灰么？”天子收力，将她的领子握的更紧，口齿间吐出这个十几年前教他啮齿深恨的名字：“淳于衍？”

天子一抬脚撂翻了脚盆，溅出的污水泼了满地，她并未躲，那污水溅了她半边，连衣服也湿了个透。

待太子行出大帐，天子将书柬狠掷地：“当年踏破铁鞋无觅处，不想本日，我们能在此处见面。”

“朕当年羽翼未丰……”天子一顿：“是朕的错。”

帝王掩蔽的那样好。

那宫女子也是奇，此时却无半点犹疑，折身面向太子，缓缓将头抬起……

那女子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：“婢子也未曾想过，今时今地，我会呈现在此处。陛下还恨我么？”

“方这么瞧着，他有点像皇后。”

天子没回她，她却顾自喃喃：“太子都长这么大啦，我上回见他时，他还是个小娃娃，连路都走不稳。”她的眼睛里，有泪缓缓溢出，她双目微闭，似在回想……

连他的父皇，在他面前，都只是一个昏黄的影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