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南园遗爱（2）[第1页/共3页]

“阿妍，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……你与平君在一处，好欢乐动听的模样。朕瞧平君的眼睛里透着星星似的芒亮，她那样欢娱，好似这平生皆是无忧无愁的……是朕害了她。”

平君无错，小敬武更无错。

悉日三辅之地现在将成疆场，太子军与丞相军两相对峙，太子因慑于君王龙威，据地安营，久不敢动。

刘询感喟道：“现在这深宫，能记着平君的，不过尔尔数人。……朕却永久记得那年春光烂漫时，你与平君并立桃树下的模样，平君笑得那样欢乐。”

艾氏抹了抹眼泪，提及故后，心中难过不能言。

艾氏一贯柔婉，这时却激愤道：“妾恨！每思及霍氏毒杀平君，妾恨不能将其啮骨噬肉！”她忽双手覆面，哀哀哭了起来。

“朕若无霍光，朕会是甚么模样？——阿妍，你说呢？朕若无霍光，朕会与平君、奭儿老于贩子，一辈子安稳，世人安知我刘病已不爱伉俪恩爱、浅显如凡人地活过一辈子？”

“灵台丞，长安赤光冲天，此象当如何解？”

“君上，二丫是个好孩子。”她吸一口气，沉声道：“当年既有这般遭际，……我们，便也认了吧？若无这孩子，平君当年怕是走得不欢乐……”

太子宫婴儿哭泣却响了彻夜。

太子讶异非常：“此话不成深言！不成……胡说。”因抬高声音小声道：“父皇年老，恐信佞臣，误了大事！这‘天子之气’既已有出处，想来父皇……唉！我既受困于此，此时父皇仍未废吾储位，这天子之气原当集合我处，却……我已不盼大位，只愿父皇长命百岁，惩奸除佞，保我大汉江山万代！”

灵台丞狠叹一口气，极其忧心：“……主改朝换代吶！”

“朕总想起畴前的日子，”天子目光深远地望去，茫茫落在远方，“汉宫沉夜孤单，朕总想起畴前，想起平君和你……”

他们两人此时君非君，婢非婢，沿丹陛错阶而坐。恍然还是十几年前的风景。

这一日，月色初蒙，太子出营亲察动静，忽见长安那一隅赤光冲天，因不知是祥是灾，乃察长安会否走水。再观，惊察红光漫天之处，乃内畿天子所居之地，大骇，慌择灵台丞入谒，问清启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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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氏却直觑天子，盯得天子有些心慌。天子道：“莫这般瞧朕，朕很多年未见你，你在朕面前，还应是畴前的模样。有话——便说吧。”

他转头看着她。

那灵台丞四下瞻顾，见极安然，才向太子贴耳道：“殿下，此气非指陛下，初生天子之气已聚，当主……当主……”

“平君的奶名……也是敬武小公主的奶名儿，她们原是有这般缘分。二丫……陛下，您的‘二丫’已经不在了，平君又留了个‘二丫’在您身边，您为何不欢乐？二丫毕竟无错。”

她这一语双关好一击痛击！天子只觉心头钝痛，仿被人闷闷砸了一拳。

半晌，天子才缓缓起家，长明烛“哔啵”一声爆了个烛花，他似被吸引了目光，——直勾勾地盯着那支蜡烛。

天子多少年未曾如许畅叙过，这艾氏是天子龙潜时的故交，与故后许平君也是交好，刘病已喜怒皆不避此人。

“阿妍，谋反吶！上至尧舜，下及我汉室孝武天子，凡人主帝君，那个可忍耐江山为反贼所图而不动兵戈？！是朕心狠…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