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（7）[第2页/共3页]

“诺。”羽林卫握戟退后。

天子方才烫了一壶热酒，劲儿上来了，喝的微醺，现在歌舞不休，满宫室里，皆是一片旖旎，他居案桌前，斜斜乜罗帐外足舞的美人，一曲终毕，歌姬列一排，向天子谒道：“陛下长乐无极！”

君王的笑，夹着几分疏然与蕉萃，她太荏弱，太教人垂怜……这宫里的女人，皆是荏弱的，皆是教人垂怜的。天子闭上眼睛……真真儿是累了呀！

陈阿娇立在那边，被众舞姬花儿似的绕着，斑斓团簇，一时竟不能声语。天子却立起来，美人因上前扶了扶，天子没瞧阮氏一眼，悄悄推开，只举足行了几步，目色中转过一丝嘲笑：“陈阿娇，你把朕当何为么啦？天子圣旨，你都不放在心上？！朕令你禁足长门，你倒好……好！你很好！”天子发狠似的周遭寻御前长侍：“杨对劲！杨对劲安在？”

天子转过眼色，倒是意味甚甚：“陈阿娇，你何时也有这番心肠？”因拂袖道：“不见得初时堂邑翁主视奴人道命如草芥，现在却益发悲悯……陈阿娇，长门住的倒舒坦，但是愈发活出另一个模样来？”

美人懒猫一样儿地蹭在天子怀里：“陛下明知故问嘛！”小拳悄悄捶着天子胸膛，十二章纹在面前烁然，她娇娇道：“今儿便宿在这儿算？陛下……”

“不致如何？”天子打断她：“你这含沙射影的，驳的是朕？”天子嘲笑：“朕是否为仁君，须得你一介女流评断？你倒是说说，朕如何‘不仁’？”

天子嘲笑：“陈阿娇！你好大的胆量！你有几条命胆敢指责朕？！”

阿娇心忖，莫谢，只是拿你这一片交谊，好生待楚姜，便是好了，莫负她，切莫负她。

无一人敢动。

正怔忡间，却被天子雷霆之怒惊的立时回神来――

“也好，”她紧了紧狐氅，“你远跟着便好，如有人拦本宫来路，你再出来，为本宫得救。”

昭阳殿。

“教仪嬷嬷拿了她去……这会儿关掖庭暗房里呢，”赵忠道，“下臣等了她好几天不见影儿，便想准是撂上事儿了，情急之下，与几名平故旧好的羽林卫夜探掖庭教仪局，终是见到了她……”这八尺男儿鼻中酸涩，竟有些说不下去了。

美人悄悄上前，脚下如猫，轻软地踏下，她扶着天子胳膊，略一惊，全部身子一刹时在天子怀里瘫软，刘彻下认识地推开她――

天子这才回过神来，心知不是幻觉，因道：“你如何来了？”口气里有那么几分莫名的情素，是惊怔？亦或……讨厌？

阮美人面上一怔，随即下拜，迎着君王，曳动的绡纱流苏下，一张脸绯红绯红，有种说不出的风情，天子醉眼迷离，抬手笑笑：“你扶朕――扶朕起来。”

陈阿娇这一番话下来，天子沉默半晌，不言声，那美人阮氏听着，心尤戚戚，她入掖庭光阴无长，却也算得见过世面，掖庭永巷美人多少，却从未见得有哪一名美人，胆敢如此顶撞今上。这陈阿娇一派数算下来，满门显耀，该当是皇后之命，她不由心中发闷，想及自个儿位卑，身出豪门，再对比今时陈后之言，更是心伤不已。

赵忠谒礼谢过，便道：“这一起来，娘娘恐怕走的不能顺利，下臣护送娘娘行去。”

美人撒起娇来可真要性命，嗓子脆如莺啼，滴滴地在君王怀侧轻转：“陛下，妾迩来老是困乏，饮食不周，陛下……可否留下多陪陪臣妾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