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（7）[第1页/共3页]

“她不好？”

赵忠一顿，叩首伏身道：“下臣与表姐楚姜……原是有婚约，厥后……表姐因郡县小令之故，充入掖庭，服侍君上，下臣与表姐……便再无设法。”他是个粗人，不太会形貌那些花前月下的心心结，然这几句平平话，已教人能猜出后果结果。绿瓦红墙，宫闱深深，再平平不过的故事，又是一对有恋人，隔了宫墙，相顾泪千行罢了。史前开卷，几度夜重，哪一年的皇宫少得如许的哀痛？

天子这才回过神来，心知不是幻觉，因道：“你如何来了？”口气里有那么几分莫名的情素，是惊怔？亦或……讨厌？

美人悄悄上前，脚下如猫，轻软地踏下，她扶着天子胳膊，略一惊，全部身子一刹时在天子怀里瘫软，刘彻下认识地推开她――

“是不好，上了刑，伤的剩半条命捱着了……”

那赵忠一个大男人，又是羽林军卫执金戟的，本是阎罗殿鬼差都要顾忌三分的魁伟模样，现在却有些唯唯，整小我缩成一团，发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：“楚姜前遭因向下臣刺探前殿诸事，下臣疑她内心装着事，她又不肯说。……下臣没法儿，她说甚，下臣便为她何为，是故……是故那段光阴，下臣与她会晤频繁了些……”

天子揉了揉额角，笑道：“身子不适，该是要传太医令，怎与朕干系起来啦？”

天子方才烫了一壶热酒，劲儿上来了，喝的微醺，现在歌舞不休，满宫室里，皆是一片旖旎，他居案桌前，斜斜乜罗帐外足舞的美人，一曲终毕，歌姬列一排，向天子谒道：“陛下长乐无极！”

阿娇一惊：“如何？楚姜如何了？你渐渐说，没的白白吓人。”

“不致如何？”天子打断她：“你这含沙射影的，驳的是朕？”天子嘲笑：“朕是否为仁君，须得你一介女流评断？你倒是说说，朕如何‘不仁’？”

天子嘲笑：“陈阿娇！你好大的胆量！你有几条命胆敢指责朕？！”

美人懒猫一样儿地蹭在天子怀里：“陛下明知故问嘛！”小拳悄悄捶着天子胸膛，十二章纹在面前烁然，她娇娇道：“今儿便宿在这儿算？陛下……”

阮美人面上略显难堪，抚袖推了推天子：“陛下……”

“诺。”羽林卫握戟退后。

步下生莲，一漾一漾的榴裙碧波纹样似的散开，舞女歌姬盈盈而舞，身材如轻燕，在这殿室当中飞交来去。天子举盏喝酒，眼角有几分迷醉，一片昏黄中，面前竟似有天女拨云，蹈足而舞。

赵忠眼中现过一片欣喜：“下臣谢娘娘深恩！娘娘千岁永泰！长乐无极！”

赵忠谒礼谢过，便道：“这一起来，娘娘恐怕走的不能顺利，下臣护送娘娘行去。”

阿娇心忖，莫谢，只是拿你这一片交谊，好生待楚姜，便是好了，莫负她，切莫负她。

君王的面上却有秋色般的迷醉：“酒喝多了？”他抬手，在阮美人鼻上悄悄一刮，顿时，软玉生香，七分秋色洇开在满室旖旎中……天子仍然浅笑：“美人比朕更乏……先头说着是要灌醉朕，怎地这会儿，倒是被朕灌醉啦？”

阮美人面上一怔，随即下拜，迎着君王，曳动的绡纱流苏下，一张脸绯红绯红，有种说不出的风情，天子醉眼迷离，抬手笑笑：“你扶朕――扶朕起来。”

君王的笑，夹着几分疏然与蕉萃，她太荏弱，太教人垂怜……这宫里的女人，皆是荏弱的，皆是教人垂怜的。天子闭上眼睛……真真儿是累了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