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 武帝（16）[第2页/共9页]

天子闭上眼睛，不欲理他，反倒是窦沅有些心急，因瞧了天子一眼，便超越说道：“有事儿尽快禀！别吞吞吐吐的抖落个没完！”

天子尚未入辇，世人已伏首参拜。城街百姓皆跪地，多少的百姓都是头一遭儿得见圣颜，因膝下簌簌，竟有些颤栗了。无人敢直觑君颜。直道：

便这么悄悄将汉宫忌讳的名儿说了出来。多少年了，他若不说，谁敢提陈氏的名儿？

卫子夫受不住了，差些儿便老泪纵横，因急询：“皇阿姊便摊一句话儿罢，天子那头……据儿但是不好啦？”

“阿沅，你闻声了吗？不是朕要脱手，是有人……有人耐不住啦，他们……他们都要朕不好过！害朕的爱妃、害朕的皇儿！”

韶华薄息，美人迟暮。

刘彻正要问“何喜之有”，眼下却瞥见窦沅不知何时已下了辇，正立在一侧。再听宫里奔来的仪仗个个皆跪下，口呼：“恭喜陛下、道贺陛下！”

“那么……”她绞着素绢，眼泪从睫下滚落，当真是惶急的，那双衰老的眼睛，再不显当年灵动：“阿姊，您……据儿他……他另有法儿做……做太子么？”

——她畴前这么称呼平阳。她的祝祷寒微而恭诚。当时平阳在她眼里，是如何高不成攀，平阳是千尊公主，那位“万年无极”的亲姊，而她，屈屈舞姬，命似草芥。

是啊，平阳是在说她自作自受呢。

“便全托阿姊啦！”

天子多么心高气傲，养太子反遭戗，如许的气儿，如何能咽下？

凭上元节的灯色再美，他再不会来了。

天子亲军搏命护驾，未几时，便将袭御驾的贼寇尽数斩杀。

陛下老了，竟也胡涂了。

窦沅一怔，昂首瞧着方才发声的刘彻，他于辇中坐，微微闭眼，似在自语，又似在与她说——

“恭送陛下！祝陛下长乐无极！”

内监因说：“窦沅翁主亦不在其间。”

“唉，”平阳叹道，“也是命……别闹出甚么岔子来才好。亲军有无随扈？陛下想来走不远，凭他长安城里走逛走逛，上了年龄，便愈发像孩子似的。”

她也只能跪。伏拜冕旒。

“陛下万年无极！”

平阳奇道：“他愈发不似畴前的性子了，向来讨厌随扈阵仗，这会子倒乖。”因说：“宫里再出一队人马，派人紧盯着，钩弋宫如有动静，速奏天子。”

太子刘据便低头。这多许年的温养,使他的身材微微发胖，满殿明烛耀映下,青琉空中落映着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……

“——陛下万年无极！”

“陛下万年无极！”

必然是如许。那会儿他还年青，没有这么多的白发，那双眼睛，似鹰隼普通，敞亮透辟，并且带着几分倨傲。他那一年更是光彩夺目。

她代天子问：“凭你把话说清楚，钩弋夫人是怎地……？”

他清楚和顺的时候万般的好，不幸阿娇姐姐……再无福消受。

彼年彼时，与昔光阴景，竟无一个样儿了。

她更惊，大祸临头的是椒房殿，是东宫，与天子的亲姊有甚干系？她卫氏一门若受屈，平阳顶多会因卫青的原因受点连累。但她毕竟是天子远亲的皇姊，谁能拿平阳如何？天子怀旧，便是因着昔日情分，亦不会教平阳尴尬。

“不冷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