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回 十字相邀[第1页/共3页]
说话间,沈辛夷业已起家下榻,取了件蜜色常服。一行奉养着邵长韫换下大衣裳,一行唤了秋玉问道:“外间可预备了醒酒汤?”
萧帝于此年玄夏季月之时,亲率勋臣贵戚、懦夫精兵赴京郊打猎。彼时,北风肃杀,雨雪飘飘,冰霜惨烈。
此训一出,谢永安一脉再无翻身之望。同年,谢嵩以本身年老老病为由,上书离任襄国公一爵,爵位由庶子谢永忠秉承。
沈辛夷瞄了眼天气,为莫非:“这个时候,怕是只要夙起备下的点心,我且去小厨房瞧瞧。”言罢,掀帘自去了。
时至戌正初刻,秋玉才听小丫头问安的声音从外间传来。待站起家来,果见邵长韫正打帘出去。
一场浩浩然冬狩之行,咿咿呀呀开了戏,正至酣时,却凄凄然难结束。好一似群鸟杀尽良弓藏,剑影刀光局中局。
一段旧事,暗刃层出,环环相扣,局局相接。要知此中细由,且听后文细述。
沈辛夷抬手整了整微皱的衣角,幽幽轻叹一声,担忧道:“此次圣上离京避暑,算算这光阴,是不是有些久了。”
邵长韫系了腰间束带,回顾搭言道:“听你一说,倒觉有些饿了,外间可有甚么吃食?”
沈辛夷眸中柔声一闪,润润如澄塘碧水,轻笑道:“韫郎何时返来的,也不言语一声。”
沈辛夷轻嗐一声,抚掌笑道:“真真胡涂了,既无酒气,又那里需传醒酒汤来。”
崇德三年,新朝初定,万民嵩呼庆明主。举国高低,皆是一番民安物阜乱世景。古文曾言:“天子诸侯,无事,则岁三田。”
沈辛夷正恍忽间,忽感觉榻前似有黑影闲逛。挣扎起了身子,便见邵长韫正坐在榻边,神采郁郁,双目微饧,昏黄不知归处。
怎料狩至兴时,层雪翻飞似江潮,利刃寒光倏然至。围场层层积雪之下,猛可里跃起十二名白衣刺客。高呼“萧彦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吾今替天行道,以祭大齐正统。”言罢。举刀霍霍直奔萧帝而去。
当月,定国公邵文叔因旧疾复发,寿终究圣京。出殡当日,一架轻轮马车趁着黑漆夜色,停驻于京郊皇觉寺的庙门以外。
“随驾伴龙,可不是大家皆能有的殊荣。”邵长韫见沈辛夷神采黯然,笑道:“本日宫里传了动静来,让驻京官员筹办接驾事件。圣上已于三日前起驾归京,算算日子,也不过半月,子牧便能归家。”
现在且说子期她们姐妹各自回房后,沈辛夷便打发了一众丫环婆子,自倚在窗下罗汉榻上歇乏。屋内檀香业已燃尽,只余丝丝暗香悠悠回环。沈辛夷不觉合了眼,恍忽惚似睡非睡。
日月如梭,转眼便是崇德四年。
邵长韫挥手表示秋玉退下,说道:“本日不过几个旧友攒的茶会,未曾吃酒。”
邵长韫负手立于窗前,凝目于面前如墨夜色,沉默深思很久,才伸手自怀中取了一封书子出来。那是方才归府之时,管事张靖暗里塞于他的。
邵长韫唇角轻颤了两下,才堆起一丝清浅的笑意,缓缓说道:“愿如其名。”
邵长韫闻言,眉间倏然一凛,他凝睇着沈辛夷唇角灿然笑意,终是不忍说破。
沈辛夷眸色郁郁,极其无法地嗔了邵长韫一眼,缓缓说道:“子牧自小从未离了我们身边,此次随驾伴龙,去了这般久,怎不让民气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