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伍陆章 月弄梅 (五更之一)[第1页/共2页]
节日里的人们鲜见的风雅,稀哩咕铛听得满地钱响,一枚铜钱滴溜溜滚至个小娃脚前,正哈腰捡起,却见只黄毛大眼的猴子立在跟前,伸了爪来讨。
柳梅被这顿抢白,气笑道:“瞧这伶牙俐齿的,不肯就不肯罢,我又没迫你,不是忙麽,怎还不走?”
寻一丛金菊前石凳坐下,边抹泪珠儿边兀自悔怨:“若晓得本日是这番处境,初初离三爷房时,就该寻死觅活不肯才是,三爷最重情,自不会迫我走。”
后跟一顶轿骨赤红、帷幕绣喜的花轿,轿夫俱是年青力壮、深谙抬轿技艺,上身不动、腿脚妥当,一步一步,踏实有力。
心念一动,笑着走上前去。
诸多喜婆挎深底藤篮,时不时朝街道两边洒香糖果子,也有锦衣戴帽的侍从拎大簸箩的钱,候着时候一把撒出,引得路人纷繁蹲身拾捡。
柳梅笑容微凝,只道:“瞧这柿子熟了,嘴里发馋,你去管园子的李婆婆那边,拿根长竹竿来,我们好打柿子吃。”
往昔砚春常跟在砚宏背面结朋拜友,听戏会酒,斗鸡养鸟非常得趣,自砚宏走后,他那帮玩伴嫌弃砚春年纪小不得趣,渐就陌生无了来往。
本日十五中秋,都城的坊巷御街、桥门洞口非常热烈。
纤月一撇嘴儿:“柳梅姐姐朱紫多忘事,又不是不晓得,我们这些丫头眼里皆是活儿,浇花喂雀烹茶,洒扫抹擦洗濯,便是得空,另有一堆的针黹要做,皆是低头的活计,可看不见甚么树上结的甚么枣,甚么柿。”
她亦听得声响,随望去见是纤月,笑着朝她招手,纤月笑嘻嘻站着不动,只问有何事儿。
秦兴无法答允,叮咛车夫改道,内心老迈的奇特,却也不表,只和梅逊嘀咕打趣。
半晌才听主子语气闲懒:“归去天然见得,不必急于此时,前头火食凑挤,往巷陌里避道走,且不入秦府正门,从盈竹院偏门进就是。”
才劈哩啪啦放过爆仗,青烟袅袅还未散尽,硫磺的味儿还熏鼻子,忽见四五个探路的小厮、气喘吁吁飞奔而来,一溜烟跑进门内去。
舜钰....合欢花儿...。
高官贵将后辈攀附不上,他便结了些下三滥的混油子来往,整天吃喝嫖赌,渐趋无恶不作。
秦府此时朱门大开,檐上红笼高挂,彩缎齐飞,收支来宾熙攘阜盛。
心内愈发气怔,暗忖道:“我原服侍在三爷身边,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物,老太爷房中一等丫环见着我,都得谦逊几分,何时沦落至连个二等丫头、都能对自已蹬鼻子上脸了。”
一阵冷风过,一个熟透的火柿,恰摔在脚边稀烂,溅的红绣鞋面黄黄一滩。
想至此,愈发悲从中来。
纤月渐渐点头:“我忙着呢,那里有这闲工夫,再说李婆婆指不定现在那里帮手打动手呢,何必白跑一趟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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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远一行迎亲的步队吹吹打打而来,铺十里红妆。
柳梅满腔的恼火无处撒,忽听得粉墙外嫁娶迎亲的喜乐声,阵阵传入墙内来,再看这满园槐枯叶落,倒是寥孤单寞。
“小爷,那新郎倌是三爷哩,可要前去打声号召?”秦兴坐在车橼边,看那钱滚的,非常眼红,隔着帘儿撺掇舜钰。
“迂”一声,马车赶进了温馨的桂花巷,踩得青石板径噶哒噶哒。
再说纤月,揩着帕子穿园过径,朝烟水桥去,合法真走路,忽见砚宏的屋里人柳梅,立在桥门边,仰颈看一树结的红彤彤火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