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零叁章 各人心[第1页/共2页]
银筷儿一根清脆掉落桌上,滴溜溜地乱滚,咬过的那端划过沈泽棠的手背,留下一条出现油花的湿渍。
“元稹品性端直,除却花逸少,并无甚姣童把他撕缠,何况.......”舜钰咽了咽口水:“他不是个爱断袖之欢的。”
.........要不要这么残暴?!
“那是你与他不熟,我的小儿还能不知,禀性就不擅大话,他说是,定不会假。”徐令好生烦恼,仰颈咕咚把盏里美酒一饮而尽。
世人听得哗笑,李光启也笑:“我那闺女不比我漂亮,性子羞怯的很,等下了筵席少几人再见不迟。”
沈泽棠笑笑:“你是本日筵席配角儿,我多看你两眼,不敷为奇,你若盯着我,倒显的酒徒之意不在酒。”
真是应了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景!
宿世里他非常苛待她,又不肯旁人瞧去,就这般动着高低唇瓣,却不声出,她聪慧聪明极了,会偏着头,水眼灵动看他的嘴,当真地一字一词解读,然后满脸萋萋落寞。
丫环上完滚滚茶水,拎着黑漆镶金的盘儿,欠身退出,听得帘子扑簇簇响了几声,脚步窸窣已远。
舜钰一错不错望着秦砚昭,自桌席前离椅站起,徐行至女子面前,相对作辑,他身型颀长,举止非常萧洒,再把黑眸微睐,薄唇抿的曲线精美,浑然褪不去的清冷意味,掺了些温情,反更招惹人想靠近他。
舜钰宿世里抵不过的情障,此女子大略不异,她脸儿忽儿嫣红,手别腰边,端方地矮身一福,尽显大师闺秀和顺端庄的样貌。
银官与桂宝想得赏钱,和着琵琶笙萧,趁闹唱喜,唱一句“海枯石烂同心结,地阔天高比翼飞”,再唱一句“郎才女貌一对儿,如鸾若凤”,唱至“百年好合,千载团聚恭喜。”时,听得管事滚铛铛漫撒一地钱帛响,这便是得主家称心快意了,两个吟戏小倌遂更是努力,唯恐唱不尽天下的喜庆好话。
成国公朱麟素以重礼闻名,拈髯很不附和:“按吾朝婚俗习节,厅前官客及亲眷,皆送过拜礼授币,主家订婚女子需出来拜谢,方为不失礼节,丑媳妇老是要见公婆,害臊个甚么!”
后堂倒是静悄悄一片。
舜钰这才发觉,东侧不远摆三张吃看桌席,绕后十数步,鲜明有个小巧隔间,湘帘半卷,窥里时有裙袂绣鞋摆走,竟是搁置女眷席一桌。
一静一动,便是一明一暗,她错过他的唇动,亦错过他徒然绝望的神情。
“酒徒之意不在酒,在乎柳眉水眼一墨客也!你与表弟倒是豪情厚笃!”沈泽棠说得颇随便,看秦砚昭的眼神很温和,却又锋利地让他无处遁逃。
李光启没法,叫过管事来,让他说去。
他们往昔未曾见过,更甭谈坐一起聊话。
前厅筵席还是停止,平日少见的来宾把盏敬酒,聊谈近况;也有爱听戏唱曲的,不畏身份扮妆串戏,与浊音班子的优伶倒也琴瑟和鸣,老是各自寻着各自的趣儿,不枉把这热烈繁华处白来。
秦砚昭无声的朝她开口,一字一顿,极慢,为得是让舜钰看清他说的甚么。
舜钰偏头去瞟沈泽棠,低声不晓得说着甚么。
恰逢这当儿,沈泽棠蹙起眉宇,把舜钰觊觎好久的炸虾饼,从手边挪至她眼面前。
他三言两语皆是话中有音,不急不徐,慢中逼迫,令人难以抵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