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贰章 心惑时[第1页/共2页]

“沈大人，皇后娘娘腹中已怀胎三月.....！”一着鹅帽飞鱼服的锦衣校尉低声禀报。

等她两月前赴京进秦府探亲，秦仲惊跌在椅上，五年不见，田家的九儿女人已成束发冠巾的男儿郎模样。

冯舜钰蓦得展开眼，手还下认识地抚着腹。

半晌，男人才开口：“我令你扼守栖桐院，一步不离守住她，你去了那里？”

前一世那些糟心的已好久未曾入梦，不知怎的今又俄然萦回。舜钰只觉口舌枯燥，叫了几声肖嬷嬷，未曾有人承诺，正要下炕，却听帘子响动，出去一个丫环，去倒了松针茶捧上。

舜钰魂飞魄散那刻，模糊见父亲携母亲站鬼域路口，翘首来迎她，后跟一众兄长姐姐们，衣袂翩跹，说谈笑笑个不断，也在欢天喜地等她。

几个丫头正在扫雪，舜钰看了会，再收回视野盯着丁香色绣竹棉帘发楞，畴昔已快半个时候，报传的丫头只让她等着。

“自回锦衣府领罚！从而后勿让我再见到你。”淡淡的打断，语气甚比常日里听去更暖和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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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下过一场晚雪，这两日阳光晴好，黑瓦屋檐落下水串，嘀嗒嘀嗒个不断。

她把书渐渐阖上，朝窗外看去，夜色迷蒙，明日是元宵节，游廊罩棚下已提早挂了八九盏荷花灯，风一吹，红穗子摇来晃去的荡。

一早，舜钰带着肖嬷嬷候在秦砚昭房前。他是外戚，又寄住在秦砚昭院内西配房中，于情于礼仆人回了，她也该来问安才对。

田家历朝为官，世代忠烈，反遭谗谄至满门抄斩，宿世她碍着女儿身，又因情所困查而不获。

舜钰大哭。

她不该哭的，或许就随她们去了。

大舜仰天在郊野抽泣呼告，实因他又痛恨又思念。

柳梅未曾梳洗，还穿戴昨晚看到的那身衣裳，梅花盘扣疏松了几颗，一缕乌梢俏掖进颈里，眉眼间溢出几分娇俏。

神思昏沉沉的，一时竟不知来处。怔了会才觉，她正坐在临窗大炕上，腿儿缩在青莲色团花锦被里取暖，面前横设黄花梨炕桌，一本半新不旧的《孟子》翻了大半，洇黄的纸张湿了一片，是睡意昏黄时滴嗒下的口水。

舜钰看她急仓促的，身影一闪消逝在帘后，不由抿抿唇，茶也不想吃了，顺手搁炕边的雕漆几上。

一缕冷风顺槅窗缝透出去，她寻件衣裳披上，撑着腮重将《孟子》顺手翻了一页，恰是看到万章问曰：“舜往于田，号泣于旻天，何为其号泣也？”孟子曰：“怨慕也。”

出了院门，她站了站，鬼使神差地扭头朝门上高悬的匾额望去，刹时有些怔忡，原该是近似清和院还是清阑院如许的别称，她虽记得有些恍惚了，但决计不会是“玄机院”这三个黑底鎏金的大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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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舜钰嗯了声，她持续道：“夫人让我来捎话，夜已深，你不必拘着礼去见三爷，尽管歇着就是。”说完微福了福，告别着拜别。

小庭深院，一个男人披着石青刻丝鹤氅，静看那女子倚树而靠，胸前血渍班驳，亦如满桠红梅赤焰喷霞。

舜钰抿紧了唇，跺跺发僵的双脚，有些踌躇，却见帘子一动，柳梅端着铜盆出来泼水，见着她只笑道：“三爷还要睡觉呢，只叫你不必等了。”

肖嬷嬷看看她神采，低声安慰道：“昭三爷昨半夜才回，又同夫人闲话久些，寅时方困下，不如过会再来问安也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