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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前朝还是本朝,孀妇守节都是嘉话,但孀妇再嫁也不奇怪,文人曾置评:人之常情。
林氏身材生硬,不肯起来。
软声相求无用,林氏渐渐直起家体,郭伯言背靠椅背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重新暴露来的小脸。他觉得她会哭,但是让他不测的是,荏弱不幸的女人脸上没有泪,反而清冷安静,如一朵不畏寒霜的玉兰,自顾自地开。
郭伯言懂了,林氏,是想做他的正室夫人。
林氏摸摸女儿脑袋,叹道:“嘉宁别怕,不管去哪儿,都有娘在呢,娘不会让你受委曲。”
林氏站在堂屋前,身后是一片暗中,前面堂屋固然点着灯,对她而言,却比黑夜更让人绝望,像一团浸了水的纱堵在胸口,每次呼吸都伴跟着吃力与痛苦。父亲死了,丈夫走了,连勉强撑流派的小叔也被关押大牢,现在她与女儿,是真的孤儿寡母,无人可依。
万籁俱寂,院中俄然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,林氏抿唇,悄悄攥了攥手。
林氏泪落,欣然道:“是啊,不过一条贱命,死就死了,可我想赌,赌您的至心,倘若您舍不得我死,我也心甘甘心跟您了,连人带心,都给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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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柔陡峭的陈述,却掷地有声,那是一个母亲对后代的保护。
“配不配,我说了算。”郭伯言俯身,双手去扶她肩膀。
郭伯言目光一寒,冷声斥道:“寻死觅活恐吓谁?若我不在乎,你死了,于我何损?”
郭伯言点头:“我会抬你做姨娘,只要你一心奉侍我,来岁我便把嘉宁记在我名下,让她做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四女人,与其他姐妹平起平坐。”
他喜好她的柔弱,喜好她的仙颜,他不介怀她是孀妇不介怀帮她照顾女儿,他只想要她。
说完低头,无声垂泪。
男人的眉头,皱了起来。平心而论,他确切有些轻视林氏,晓得她是孀妇时,他第一个动机便是要收她当妾室,底子没有想过给她妻位,并且郭伯言信赖,换成其他权贵,也会跟他一样的设法。
“感谢婶子,我好好想想。”林氏满面哀容隧道。
“娘,今晚我们一起睡吧。”穿戴中衣躺在被窝,只暴露一个小脑袋瓜的宋嘉宁,细细地朝母亲撒娇。
街上传来一更梆子声,林氏悄悄地呼口气,食指在眼角按了半晌,她抬腿进屋,虚掩房门,然后吹灭统统烛火,只留一盏昏黄的灯笼放在脚旁。夜色越来越深,她垂眸坐于当中的太师椅上,悄悄等候那头狼。
她哭得不幸,郭伯言紧紧盯着她的剪刀,神采丢脸极了。
按住男人开端不诚恳的手,林氏想后退,他不放,她便伏在他胸口,悲切道:“我晓得国公爷难堪,如果我孑然一身,国公爷不嫌弃我我便感激了,但我身为人母,必须替嘉宁考虑全面。国公爷是要替朝廷干大事的人,不在家的时候多,一旦您走了,嘉宁受委曲了如何办?一个姨娘护不了她……”
林氏笑,点点女儿小脸道:“娘的病还没好利索,等娘好了再抱安安睡。”
差役们走了,聚在宋家的街坊们却久久未散,有顾恤林氏的,美意劝她:“嘉宁她娘,你还年青,何必把下半辈子都搭在这里?你看你小叔一家,本日入了监狱还不忘欺负你,三年后出来了,还不蚊子似的吸你们娘俩的血?听婶子一句劝,带嘉宁回京吧,找个诚恳人嫁了,也是个依托。”